读《玻璃弹珠都是猫的眼睛》（2 / 2）

所以《童话世界》最成功的致敬之处就在这里——他以律师的角度，将故事重点放在你来我往的法庭博弈。彰显一件血淋淋的事实，「很多时候，有罪的人并不会被判刑。」

正义在法庭得到伸张，是童话世界才会发生的事。更多时候，正义无处安放，法律是给懂得c弄法律的人使用的免si金牌。

我甚至认为可以再去思考一件事：何谓正义？

我们说，媒t无法客观还原事实，是因为当试图重现事情原貌，就一定会有缝补的过程：追求客观的同时，我们永远无法还原真相。

那麽，同样的概念，能不能套进关於正义的思辨里？

我认为是可以的：当我们竭力追求正义，也永远无法探究正义的全貌。如同《童话世界》中的张正煦，乍看之下他是为了替受害者讨回公道，隶属「正义」的一方，但同时，唐福睿也在书中各处不断提醒，他的正义并不纯粹：

「当身为受害者的郭诗羽开口，说，我希望与老师和解，想保护自己避免受到更大的，来自於社会的恶意嘲弄时，张正煦非常生气：如果是为了钱，我能保证胜诉赔偿金——

妻子简芸不敢置信，问，你疯了吗？对着一个承受压力的nv孩子，说出只是为了钱这样的话？

最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妻子带着郭诗羽离开，并认为，这是汤师承的胜利。他才明白，战场永远不在自己身上。」

受害者的个人意愿被缩小，对於张正煦来说，郭诗羽并不重要，这场交锋仅是一场博弈。郭诗羽的放弃只代表汤师承赢了，而他输了，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後。

这是张正煦一厢情愿，无视他人真正意愿的保护：无论是对郭诗羽，还是对自己的nv儿张恺庭。

「张正煦一拳揍倒了那名男学生，张恺庭没有预料到自己指证的结果，竟如此锐利。下意识往後退了一步，她不能判断对错，但复仇对她而言，和父亲有全然不同的意义。」

张正煦从头到尾，都不明白他人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而当时时，我并没有看懂这条关於父权框架的脉络，直至在济州庵所举办的，关於《童话世界》的新书对谈，吴晓乐向唐福睿提问，「最後的结尾是否有暗示打破父权的意义呢？」大致上啦，实际对话我有点忘ㄌ

晓乐对於主角横跨十年的所作所为，有一个超乎我意料的解读：「当你使用了保护这个词汇，就代表你并未将对方当成一个完整的、拥有自主意志的人类。b如，我们会认同一个三岁的幼儿应该要被保护，而不是一个三十岁的ren。」

「而张正煦从头到尾，都将自己的行为自我解读成保护，保护受害者、保护严新、保护nv儿，这是一种出於男x的优越感，下意识地认为nvx是需要被保护的对象。」

对照着这个，我终於看懂了全书的最後一段编排：

「罪与业早该在二十年前就该结束，他现在终於明白。这片慈悲与正义缺席的荒原上，早已没有其他人。只剩自己，不断复制着世界的恶意。他往反方向狂奔。奔入那片迷蒙之中。」

童话世界自此终被打破：第一层童话，是汤师承包装自己龌龊思想。第二层童话，是受害者们直面社会对於贞节的病态美学。最後一层童话，就是张正煦b不得已得承认的：

自始自终，他只为了他自己，不是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