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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那白光便“咻”的一声窜入黑夜,“彭“的一声在天空中炸开,竟是霎时散开,留在空中四个字,
——“时佑岁安”。
四时祈佑,岁岁平安。
是……巧合……吗?
时佑岁安……佑安,时佑安。
“陛下……”时佑安抬头看向身旁的戚长璟,声音细如蚊呐,“这是……”
“怎么了?”戚长璟隐匿地笑了笑,低头凑过去,似是要听清楚时佑安要说什么,状似无意地将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身形之下,“好看吗?”
时佑安抬眼仔细地瞧了瞧戚长璟的神色。
……许是他想多了罢。
这是大兆第一个年,圣上想要年年岁岁江山永驻,似乎也并无不妥。
怎么可能和他有关呢?
“没什么……”时佑安琥珀色的眼睛在烟花的照耀下散发着柔和的亮光,“很好看的烟花。”
空中的烟花在夜幕里噼里啪啦地炸开,绽出一片火树银花交错浮现,整个深夜都被光芒、星火和烟雾笼罩。
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灯树千光之中,人们蜂拥而出,在街上兴奋地欢腾跳跃,梳着小辫的儿童拿着滋滋作响的小烟花在人群中穿梭,往来的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皆是在烟花的巨响中时不时回荡。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真乃盛世也。
两人立在飞鸿楼上,时佑安眼底映衬着他终身难忘的绮丽烟花,却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戚长璟侧着脸,一半隐匿在黑夜中,另一半却被火光照亮,黑曜般的眼神缱绻的不可思议,带着浓郁的情感久久落在时佑安脸上。
回宫的路上,时佑安显然是玩累了,整个人要倒不倒地在轿子里晃来晃去,头一掉一掉的钓鱼。
怕他磕着,戚长璟手臂一伸就把时佑安揽到怀里:“既然困了,便睡一会儿。”
时佑安迷迷糊糊地点头,伏在戚长璟肩膀上,脑子越来越混沌,片刻后便陷入了睡梦中。
马车的轮子在石砖路上发出细微的嘎吱声,守在外面的羽林卫得了纪得全的吩咐也谨慎着放慢脚步走,静悄悄的几乎没有声音。
——直到远远地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太监。
纪得全眉毛一紧,连忙跑过去要制止小太监大声喧哗,却终究是晚了一步。
那小太监脚步凌乱,直直冲过来,头上的帽子都因为跑的太快而歪倒。
他被羽林卫拦住,只能匆匆扯开嗓子喊:“陛下!陛下!不好了!成、成王殿下跟人打起来了!”
轿子上的帘子被人猝然拉开,露出戚长璟的脸。
“成王现在何处?”
察觉出圣上心情不佳,小太监扶着帽子急忙跪下:“成王殿下被人拦下了,现在已经被人带着往这边来了!”
被外面的动静惊动的时佑安迷糊地睁开眼睛,伸手揉了揉发酸的眼角,脸蛋因为睡觉压着几道红痕。
“怎么了……”他含糊不清地问,整个人没有骨头似的趴在戚长璟怀里,活像个刚睡醒的小猫。
戚长璟理了理时佑安有些凌乱的碎发,低声道:“无妨,你且睡着,朕下去处理。”
说罢,他松开搂着时佑安的手臂,又替时佑安仔仔细细地掖好衣角,这才下了轿子。
刚下轿子,远处戚长珩便在一众人的簇拥下沉着脸走过来。
见到圣上,原本跟着戚长珩的几个朝臣纷纷惊的跪下,只剩下戚长珩一人直直地立在原地。
“你又出去惹了什么事。”戚长璟直视戚长珩,“年三十也不能让你消停吗?”
戚长珩还是怕戚长璟,眼见他语气中已经带着怒意,只能咬着牙低声道:“我把聂随打了。”
“为何打聂随?”戚长璟沉声问,“堂堂亲王,竞对朝廷将军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戚长珩沉默不语。
跪在地上的众人又急又怕,一个个缩着脑袋不敢出声,生怕被这对皇家兄弟波及。
“你们,说,”戚长璟视线转向地上跪着的几人,”为何发生争执?“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蒋庚年咬牙站了出来。
“回陛下,今日微臣等人做主,请殿下到酒楼一聚,为殿下回京接风洗尘,”蒋庚年一顿,声音低了些,犹豫着接着道,“只是、只是席间聂小将军出言 不当……惹了殿下不高兴,这才打了起来。”
当着圣上的面,他自然不能将聂随具体说了什么一一细讲,否则以圣上对郡王殿下的爱护,只怕更要大发雷霆。
可戚长珩丝毫不愿掩饰,一句话就砸了蒋庚年的台阶:“孤脾气没那么差,倘若只是其他话,孤自然能忍。”
他扭头看着戚长璟,心中的怒气又是一阵翻涌,径直道:“只是皇兄,我身为玉奴的舅舅,岂能容忍他人当着我的面羞辱于他?!”
此话一出,蒋庚年心中一咯噔,大叫不好。
果不其然,戚长璟登时变了脸色,脸色明显阴沉下去。
“去叫聂随速速进宫,这个年,聂随也不必过了!”
而轿子里的时佑安早已听到了外面的对话,他坐起来,蜷缩在角落里,眼神无神地落在地上,心底忽然一阵刺痛。
作者有话说:
轩敞宏丽,前楹用窗,后及两旁用板,四面一式,楼高五层,下柱稍高,上设尖顶:来源《长物志》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