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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薛鸿已经开始因着教时佑安骑马而兴奋地讲起来:“……其实臣的马术没有那么好,只是花架子罢了,若是踢踢马球还能看过眼,放到战场上只怕是十条命都不够用的。”
“要说如今京城马术最好的,那还得是圣上!”
时佑安好不容易出宫,猝然又听到戚长璟的事,心底顿时涌上一阵古怪的感觉。
又想听又不想听。
“你的马术还不好?”时佑安赶紧掰回话题,“我听翰林院的其他人提起你,除了策论,夸的最多的便是你马球踢的好了。”
薛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殿下若是喜欢看马球,不如……不如过几天,臣同几个好友一起办一场?让殿下过过眼瘾?”
前朝马球就是极受欢迎的活动之一。
打马球的往往都是正值青年的少年郎,一个个肩宽腰细,扎着利落的马尾在球场上风驰电掣,骑着矫健的马,动作间裹挟着凌厉的劲道,“骤驱击拂,风驱电逝”,“侧身转臂著马腹,霹雳应手神球驰”,观赏价值极高。
一听能看马球,时佑安顿时睁大了眼睛。
“让我看的?”时佑安的心砰砰跳起来,小声问道。
“当然!”薛鸿应声,“不过马球场在宫外,且对外开放,若是去踢,只怕到时候围观的百姓也很多,不知道殿下介不介意?”
时佑安匆匆摇头。
薛鸿随即爽朗地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既然这样,那臣就同殿下说定了!”
定下这事之后,教时佑安骑马的事也就随之定下。
薛鸿人很有耐心,教的更是细致,答应了时佑安学习骑马之后,便不知从何处
寻来一匹温顺的小白马给时佑安骑。
与此同时,薛鸿也联系了往日的几位好友,将为宝祥郡王办一场球赛的事说了出去。
薛鸿人缘好,上次殿试之后时佑安的名声也大大提高,几个好友当即答应,并也拉来了其他许多擅打马球的年轻公子一起加入。
直到某一次,两人同往常一样练习骑马时,在薛鸿的催促下,时佑安夹着马肚提高了点速度,结果小白马跑的太快,吓的时佑安不留神松开了手,差点被甩下去。
还是薛鸿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缰绳,生生止住了小白马的速度,这才避免时佑安摔下去。
“谁!”薛鸿牵着缰绳,忽然扭头喊了一声。
“怎么了?”时佑安还没从刚才的意外缓过神,紧张兮兮地问。
“我刚才听到草丛那边有声音,”薛鸿眉头紧皱,“殿下,你且坐好,我去看看。”
时佑安顿时脸色有些发白。
薛鸿放慢脚步声,无声无息地慢慢挪到草丛边,缓缓摸上腰间的匕首,随后猛地俯身扒开——
一只鸟惊慌失措地扑棱着翅膀跳走了,落下几根飞舞的羽毛。
“有、有人吗?”时佑安小声问。
“应该是我听错了,”薛鸿犹豫着收回手,转身退了回去,“没有人。”
草丛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一个黑衣人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
因为骑马发生了小小的意外,薛鸿坚持认为是自己的过失,便拉着时佑安请他吃饭。
等时佑安吃完饭回宫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
宫门有人敲响了暮鼓,发出一阵悠长绵延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皇宫之中。
按照往常,这个时间戚长璟应当已经用过了晚膳,此时正在尚书房批折子。
然而当时佑安踏进承乾殿的时候,入目便是戚长璟一个人坐在桌前,碗筷未动。
而桌子上的菜已经凉透了。
在门口守着的纪得全看见时佑安走进来,跟见了救星似的小跑过来,低声道:“殿下!诶呦!您跑哪儿去了?陛下坐在这等了您快两个时辰了!”
手心虚地蜷缩在一起,时佑安轻声问:“陛下……今天等我吃饭?”
纪得全“诶呀”一声:“殿下您糊涂啦?不一直都是陛下同您一起用膳的吗?奴才以为这规矩殿下心知肚明呢。”
时佑安嗫嚅道:“我……”
他踌躇地站在门口不敢进去,直到桌边的戚长璟忽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看过来。
“过来。”他说。
承乾殿的门“彭”的一声关上,殿内仅剩的烛火剧烈地摇曳了一下。
“陛下……”时佑安害怕地抓着衣袖,“我不知道陛下在等我……”
“便是知道了,你就会推了薛鸿的邀约,来陪朕吃饭吗?”戚长璟轻声问。
时佑安不敢有任何回答。
自然是不愿的。
“薛鸿教的是不是很好?”戚长璟忽然站起身,时佑安下意识后退半步,“……哪怕今天出了意外,薛鸿都能稳稳地拉住马,确实有能力把你教好。”
这句话隐含着波涛汹涌的情绪,然而时佑安丝毫没有察觉。
他抬起头,有些震惊地看着戚长璟。
“陛下,你在派人跟踪我们?”
戚长璟干脆答应:“是。”
时佑安突然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陛下……”他艰涩地说着,声音有些微弱,“可是、可是我明明说过了,出宫自然有人陪同,不会有危险,你为什么……”
他委屈地看着一脸平静的戚长璟:“我只是在京城交了第一个好朋友,陛下也要看着、提防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