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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随?“
时佑安弯着腰,犹豫许久后才慢慢伸手,摸上聂随的额头。
好烫。
他紧紧蹙着眉,只好俯身将昏迷不醒的聂随翻过身来,露出他那张汗涔涔的脸。
聂随的嘴唇一片灰白,脸颊却是浮起一阵不正常的红晕。
这已经是他们在洞里待的第四天了,伤口长时间的不处理终于导致聂随发起了高烧。
时佑安刚凑过去,便闻到了聂随身上难闻的气味。
他咬着牙,缓缓掀开聂随的衣领,入目便是一片惨烈的烂肉,带着浓重的腥臭扑鼻而来。
时佑安呼吸一滞,猛地把衣服又放下。
“……聂随、聂随,”时佑安焦急地唤着他的名字,“你醒一醒……”
聂随大脑一片昏沉,在时佑安一声又一声的呼唤中慢慢撩起眼皮:“……殿下。“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身体出现了问题,一字一句平静地说:“不用管臣……殿下在这里好好待着就行……”
“可是,”时佑安局促不安地拧眉道,“你的伤势已经很严重了,我——”
“殿下不必理会臣,”聂随又重复一遍,“臣贱命一条……殿下尊贵之命,更重要……”
时佑安没想到聂随会这么说,闻言有些生气:“你这样自轻自贱,又将聂老将军置于何地?”
他俯身,作势要把聂随背起来。
然而聂随却深深叹了一口气,慢慢吐出一句话来:“殿下,这条命,是臣欠您的。”
时佑安登时怔在原地。
似乎是说累了,又或是不想再提,聂随又疲惫地闭上眼睛。
下一刻,时佑安就直接拖着聂随强壮的身体,艰难地托在背上。
“你不能死,”时佑安咬牙切齿道,有些消瘦的脸颊因为用力而浮上一层粉意,“既然是欠我的命,你就得好好留着。”
只是不等时佑安将聂随背起来,洞口遮挡的树枝就被人粗暴地踢开,阳光霎时射进来,照的时佑安忍不住抬手遮住眼睛。
身后的聂随被人拽开,一只手摸上时佑安沾着泥土灰尘的脸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一个混杂着漠北口音的陌生声音响起,带着点戏弄与调笑道:
“抓到你了,小脏猫。”
作者有话说:
长珩:这个家终究还是要靠我一个人扛起(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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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物
聂随似乎已经彻底昏迷过去, 任由着几人拖着他到外面。
时佑安被五六个高大健壮的漠北人围住,原本带着冷意的山洞顿时焦灼起来。
为首的人一只手掐着时佑安的下巴,拇指不轻不重地在脸颊上摩挲, 时佑安挣扎不得,只好被迫抬头。
“真脏。”
这人扬起嘴角, 露出一对洁白的虎牙, 眼底却毫无笑意。
听见巴雅尔这番一语双关, 暗示性意味极强的话,其他漠北人顿时哈哈笑起来,看向时佑安的眼神也带了点别的意味。
时佑安被人这样看着, 下意识缩起肩膀,手指茫然无措地紧紧抓着聂随留给他的衣服。
巴雅尔眯起眼睛,下一刻, 竟是手臂一伸,单手将时佑安抗了起来。
随行的漠北侍卫随即起哄般地吹起口哨。
有人上前, 用绳子绑住了时佑安的手, 粗粝的麻绳紧紧勒在手腕和脚踝,让时佑安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好疼。
他抿起嘴巴,忍着这点不舒服,战战兢兢地趴在巴雅尔背上, 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这些漠北人……要带他去哪儿?
他不会、不会就要被杀了吧?
“中原士兵已经走远了?”巴雅尔将时佑安抱在怀里, 单手牵着马,随意问道。
离的最近的一个漠北侍卫点头:“他们没有提前踩点, 不熟悉这一带的地形,已经绕远了。”
时佑安听着他们这番对话, 原本就不安的心更是高高悬起。
巴雅尔低头看了时佑安一眼, 笑道:“别想着被救了, 你们中原人都是废物,救不了你。”
时佑安不敢出声,垂着眼睛沉默地缩在巴雅尔怀里,身体却还有意识地避开与巴雅尔的接触。
虽然手脚都被绑着,但是时佑安与巴雅尔同乘一匹马,倒也不算太过难受。
只是聂随就没有他这样的待遇了。
氓山几乎不在京城范围,这些漠北人似乎已经提前踩点,做足了准备,一路上都捡着荒山野路疾行。
而聂随则被他们绑在马身后,一路拖行。
似乎是想要尽快离开大兆的地盘,路上马跑的飞快,若是有不适合拖行的地方,他们就把聂随解下来,等到走到无人的地段,就又会把聂随绑到马后,嬉笑着拖行。
某个空挡,时佑安清晰地看见身后的马被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他的脸顿时无比苍白,匆匆回身不愿再看。
然而这一眼却成为了时佑安的噩梦。
聂随被拖行了这么久,身上还带着重伤,如何能活?
路上听不见聂随的声音,时佑安也不能确定他的状况,只能任由自己的思绪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