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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从点点头,招呼三两个人便出去了。
章珽立在门口沉默片刻,便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屋内不大,除了一间正屋外,左侧连着一个小厨房,右侧便是卧房。
卧房的床榻上,时佑安被绳子束起手脚,嘴巴里塞着一团帕子。
看着章珽顶着一张和戚长璟别无二致的脸,时佑安慌张地缩在了墙角。
章珽将他嘴里的帕子拿出来,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
“要摸摸吗?”章珽笑着问,“我这张脸可是如假包换,绝对保真。”
时佑安摇摇头,“你骗人。”
“我骗人?”章珽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竟是忽然暴起,抽出腰间的刀划开时佑安手腕上的绳子,死死攥紧他的一只手臂往自己脸上摸去,“你好好摸一摸,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手上的力气很大,动作又突然,时佑安光是被他这幅癫狂的神态吓了一跳,哪里还注意到手上的触感,闻言更是不敢反抗,匆匆点头。
章珽这才又笑了。
“这才对嘛,”他又恢复了脸上温柔的笑容,贴着时佑安的身体就坐了过来,手指不轻不重地揉捏着时佑安手腕上被勒出的红痕,“我知道你不喜欢假脸,便特意把真的脸给你看……我可没有聂随那样蠢,被别人的假脸骗的团团转。我不想用假脸骗你,你知道吗殿下?”
时佑安僵着手听他喃喃自语,见他忽然提到聂随,心下一愣,顿了顿,忍着惧意小声问:“聂随……怎么了?”
章珽笑着摇头,“管他作什么,死人一个罢了。”
时佑安脑子“嗡”的一声,垂着头不说话了。
看着他得知聂随死讯后沉闷的样子,章珽又是一阵心火直冒。
“看着我的脸,”章珽掐着时佑安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盯着自己的眼睛,“你不是喜欢这张脸吗?我都给你看了,你为什么又不看?”
时佑安被他掐的难受,听他这样说又委屈又莫名其妙,“……你松开、松开我……我不喜欢看你的脸……”
章珽没松开,反而把脸凑的更近,“你不喜欢?你不是很喜欢皇帝吗?你会不喜欢他的脸?不喜欢他的脸为什么要喜欢他?喜欢他又为什么不喜欢我的脸?”
这一串话绕的跟绕口令一样听的时佑安头晕,他只能直言打断,“我喜欢陛下,又不喜欢你。”
此话一出,章珽却是倏地松开了手。
良久,时佑安只听得他的声音幽幽传来,“你喜欢他,却不喜欢他的脸……那你喜欢他什么?戚长璟有什么我没有而他有的东西吗?”
他皱紧眉头,似是在认真考虑。
“……不喜欢脸,我们两人的身形也相差无几,他能把你抱起来,我也能把你抱起来……”
章珽忽然顿住,表情有些兴奋,扭头与时佑安的双眼对视,“是因为我不是皇帝吗?你是不是喜欢他的权利?没事的,我可以、我可以把权利夺过来,他能做皇帝,我也能做皇帝,殿下,我还能让你做皇后——”
时佑安被他脸上癫狂的表情吓的大气不敢喘,任由章珽凑过来揽住他的四肢。
疯、疯子。
章珽说的愈发得意,余光看见时佑安并未应和,当即脸色一沉,“你怎么不说话?怎么,你不想我做皇帝吗?”
他的手缓慢张开,轻轻放到时佑安脖颈处上下抚摸,激起一层细密的战栗。
敏锐地感受到威胁,时佑安声音有些发抖,强忍着害怕问:“你、为什么这么想做皇帝?”
章珽一愣,挑眉看着他,似是对时佑安的话十分意外。
“这世间有谁不想做皇帝?”章珽心中发笑,只觉得时佑安的问题十分可笑,“况且,若是做过那个位置,便会更加念念不忘,更为毕生的执念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窗楣上落下一只扑着翅膀的鸟雀,用喙点了点台子上落下的花瓣,随后便又张开翅膀飞走了。
屋内没有人点蜡烛,仅剩的一点余晖落在章珽脸上,照亮了他深沉翻滚的眼眸。
时佑安心底一跳,紧紧抿着嘴巴,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些微的危险。
王秀才和媳妇被搬去了村口的一个大院子。
媳妇高兴的脸都红了,“果真是城里的贵人!你瞧瞧,出手也阔绰,给咱们的这屋子多好啊!”
她上下摸着院子里的大石磨,角落摆好的整理笤帚,还有被人精心堆砌好的槐树围栏。
王秀才也很高兴,从搬到这家屋子开始嘴巴就没合上过。
他看着身旁的媳妇,正要张嘴说点什么,忽然听见角落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顿时警觉地睁开眼睛。
“他娘、他娘!别摸了!”
王秀才嘘了一声,猫着腰摸索着摸上门口的耙子,眯着眼睛慢慢走出去。
只是还没走出一步,在媳妇的惊叫声中,王秀才被黑暗中忽然伸出的一只手死死捂住嘴巴。
“今日可有生人往来?”黑暗中有人沉声问。
王秀才脸上冒着汗,脸色煞白,整个人抖如筛糠,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黑暗中的人威胁似的用匕首抵住王秀才的喉咙,“快说!”
王秀才忍着不适,颤颤巍巍道:“是了……是了……今日有、有一伙子不知从哪冒出的人……就在村尾的那排房子里……瞧着打扮……应当、应当是城里来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