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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伏宵君,天陵君,请看!这就是那云稚鸟啄伤的!”
窗边的鸟笼上传来一阵振翅之声,议室内几声婉转的鸟鸣,嗓音细细、十分悦耳。然而,确如庾成所说,它开了灵智,于是这几声鸟鸣传到江泫耳朵里,就有了别的意思:“笨,笨!”
被一只鸟骂了,看来那是挺笨的。江泫心想。
然而听了它说话,江泫也知道这事可能不太好解决。在九州、尤其是上清宗这样的名门正派之中,是严厉禁止私自拘养灵兽的。在整个九州,唯一能不受指责拘养灵兽的,只有洛岭洛氏。然而这是因为人家家里祖传的就是驯兽术,与灵兽与其说是主宠,更不如说是亲近的伙伴。
若这只云稚鸟真的是乌序私自拘养的,末阳一定会重罚。果不其然,侧方传来末阳冷冷的重复:“私自拘养灵兽,还纵灵兽伤人?”
庾成道:“是!”
听了庾成铿锵有力的回答,傅景灏面上显现愤然之色。他其实也算不上多好,右脸肿了一大块,左眼青了一块,嘴角有一道小小的血痕,一张俊脸鼻青脸肿。他不动声色地挪动身体,靠乌序近了些,用手肘悄悄扒拉了他一下。然而乌序不为所动,垂着漂亮的眉眼,神色安静得有些落寂。
末阳又道:“此兽确有灵智。乌序,为何要拘养它?”
乌序被点了名,终于开口了,声音似拢在雾中一般轻柔飘渺,叫人琢磨不出情绪。“弟子并非有意拘养。”他道,“在今天之前,我并不知道它开了灵智。”
庾成道:“你怎么会不知道?有没有灵智,你不是用眼睛看一眼就知道了吗?灵兽会不会伤人,不也是你一句话说了算吗?”
他的态度咄咄逼人,显然对同伴被伤一事相当愤怒。江泫坐在座上听,手下搭着扶手,指尖一下一下、轻轻地叩响,引得天陵微微侧目。
末阳斥道:“庾成!”
那言辞激烈的弟子被他斥得一抖,立刻低下头不说话了。座上,末阳又问道:“你从何处捕到这只灵兽?”
乌序道:“并非捕来,而是从山下的小镇中买来的。”
末阳道:“你买云稚鸟做什么?”
原本回答买来养养也就罢了,毕竟宗内养猫猫狗狗蛇虫鼠鸟的弟子又不是没有。谁知乌序听到这个问题,抿了抿唇,又将头低了下去,不说话了。
末阳眉头一皱,正待追问,旁边的天陵却看见了在下头一脸愤慨之色的傅景灏,出声问道:“乌序纵灵兽伤人,落墟峰弟子被伤被伤。那傅景灏,你为什么在这里?”
末阳问话训话的时候,非常讨厌有人插话,因此傅景灏一直死憋着没有开口,憋得浑身难受。此时天陵一点他的名,他立刻站直了身体,不顾末阳黑如锅底的脸色,抱拳大声道:“师尊,他们打我!”
天陵默然片刻,道:“……为何打你?”
傅景灏道:“他们想打乌序,我去拉了一把。那个纪天,一拳就打到我脸上了!”
在场的第三位落墟峰弟子,正是同样鼻青脸肿的纪天。闻言,他勃然大怒:“你那叫拉吗?!要不是我出手得快,我鼻梁非得被你揍歪不可!而且,谁说我们要打乌序?我们是要抓那破鸟!”
傅景灏气势毫不落下风,扬声讥讽道:“你想抓鸟?谁信啊!你们偷偷堵乌序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他身边可没有鸟!再说你们抓鸟干嘛,莫不是想私下烤了吃吗?”
骤然被挑破之前的往事,纪天的脸色一青,气势不自觉弱了一些。一旁的庾成立刻道:“一派胡言!何时看见过我们堵乌序?!那畜生伤我朋友,为何抓不得?”
傅景灏道:“堵没堵你们自己清楚。那灵兽究竟是不是在乌序的指示下伤他的,你自己也清楚!”
被鸟抓破相的宁应抖抖索索道:“那我什么都没干啊,那鸟做什么抓我!流了好多血,费了师姐好几颗止血的丹药!”
傅景灏又道:“你是什么都没干,旁边就数你笑得最欢!既然都是灵兽了,谁知道那鸟是不是讨厌你这样的蠢货,觉得碍眼,扑出笼子里要抓你呢!”
议室中乌烟瘴气吵成一团,傅景灏以一敌三不露颓势,恨不得把这几个欺负乌序的狗贼骂个狗血淋头。然而吵了半天,也没能吵出来个前因后果。
眼见末阳额角青筋乱跳,天陵揉了揉额角,道:“傅景灏。你亲眼看见乌序纵灵兽伤人了吗?”
傅景灏的气势顿了一顿,道:“不曾看见!”
庾成道:“那你辩什么!还空口污蔑人!”
傅景灏道:“他干什么都不可能纵灵兽伤人。你们三番两次堵他,见他对你们黑过哪怕一次脸吗?”
庾成道:“怎么没黑脸?他常年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样子,同他说话只回一两个字,也不知道正眼瞧人,这上清宗的弟子,有谁他是瞧得上的?再者,他怎么不可能纵灵兽伤人?我之前也说了。他养的灵兽要不要伤人,全凭他一句话、一个眼神的事!”
傅景灏简直要笑了:“他这么厉害,怎么你现在还能——”
天陵道:“傅景灏。”
座下少年被他一点,立刻明白过来自己方才的话要是当着末阳的面说出了口,会有多严重的后果。然而他心知这群人纠缠乌序已久,今日肯定就是想抢那只云稚鸟,激怒了灵兽,这才受了伤。然而后面他赶到,出手还击下了他们的面子,便随意扣个帽子想叫乌序遭殃罢了,说起话来都颠三倒四、强词夺理,实在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