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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起夜明珠细细观察一番,发现是一位脸上褶皱横生、蓄着长须的老者。他的双眼紧闭,仿佛正在休息,两方僵持了一会儿后,石脸开口道:“何人到访?”
声音苍老肃穆,平稳无情,果然是一位老者。
众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选择了不答。
石脸没能等到回答,颇有些愠怒般地睁开眼睛,再次问道:“何人到访,报上名来!”
如果说前一次他说话的声音还算平心静气,这一次开口就是咆哮了。江子琢伸出双手捂住耳朵,痛苦地道:“这老头的脾气和天上那个一样差。”
石脸咆哮道:“不知礼数的小辈!你可知你在和谁说话!”
听它语气中的愤怒不似作伪,江子琢以为自己冒犯了什么不得了的人,心生愧疚道:“和谁?”
那石脸傲然道:“主宰此处之人。”
江子琢道:“可你只是个守门的啊。”
眼看那石脸又要暴怒,江时砚赶紧拦住了他,将他拉到石脸的视野之外去了。看不见令它烦心的人,石脸总算安静了些,对江泫冷冷道:“罢了。要进入襄城,须得答对三道口令。若是准备好了,便排好顺序上前吧。”
隔岸观火17
闻言, 江泫便要走上前去。宿淮双将他微微一拦,侧头轻声道:“让我去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少年开始站到他身前了, 以一种沉默保护的姿态,和前世变得越来越像。江泫思索片刻, 颔首答允, 抓住他拦在自己身前的那只手握在掌心,很快感觉宿淮双微微一僵。
抬起头, 果然见他转过脸来,神情惊愕、又有些微赧然。
江泫心道:害什么羞?
他是打算在宿淮双手底下留个寄影术的印记。这样, 只要印记不被清除, 就算宿淮双先进城, 他也能找到对方的位置, 不至于走散。
谁知,宿淮双似乎错会了他的意思,转过半个身体,用上另一只手, 小心翼翼地拢住江泫的手掌,安抚性的轻轻一压。这力道无比珍重,让江泫心中一跳,原本打算留印的手也怔住了, 莫名觉得耳尖有点发烫。
这一顿过后, 宿淮双将手放开了。他默默将双拳收拢藏在袖中,接着从人群之中走上前去,在石脸前站定, 道:“问吧。”
石脸张开双目,死死地盯着他。数息过后, 肃然道:“报上汝名。”
“宿淮双。”
“好,宿淮双。现在,我要问你三个问题。”
江子琢悄悄道:“好正式!”
他被江时砚敲了一下头。
石脸道:“第一问。有一富贵公子,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奈何命格蒙受天命,奸邪不近身,虽暴虐无道、不思悔改,仍逍遥自在。若得见此人,你待何如?”
宿淮双道:“若经劝诫仍不回头,施以惩戒。”
石脸道:“第二问。有一乡野农夫,古道热肠、乐善好施。一日枉死,为奸人所害,不得安息。妻儿悲切,欲使其回魂反生,你待何如?”
宿淮双眉尖微凝,道:“生死有命,理当顺应命道。”
石脸道:“第三问。现城中有千人,五百人生,五百人死。生者罪恶滔天,死者闻融敦厚。若寻一机,可互换命格,死者活、活人死,你待何如?”
宿淮双道:“不如何。逆天改命,不得善终。”
这是最标准的回答,也是玄门修士一贯奉行的准则——万事万物有其命数,不可违背根本。平日行走世间,可惩奸除恶、可摒鬼去邪,但凡涉及命数,都不应当再出手干涉,否则一定会得到反噬,自食苦果。最简单也最众所皆知的一条,就是人死不能复生。
思及此处,江泫莫名走神,心中想道:他前世所为,今生所为,不都是在修改他人命数吗?前世确实不得善终,今生又当如何?
然而,石脸听了这三个回答,勃然大怒,咆哮道:“满口天命天道,圣人!有圣人心,入死道!”
话音刚落,面前的石脸猛地从中间开裂,原本紧闭的城门打开,在城墙之上撞出一声铿然巨响。城内不见建筑、不见灯影,一片漆黑,鬼雾弥漫,大开的城门如同一张深不见底的血盆大口,看得人周身汗毛倒竖。城门一开,门后的雾气之中蓦地伸出一只鬼气森森的黑手,如同绫带一般将宿淮双周身缠了个遍,电闪雷鸣间将他拖进门内去。一息过后,城门又砰地一声巨响,在众人面前合拢了。
速度之快,门前人一个都没反应过来。江泫倒是反应过来了,欲伸手拔剑,又想起一路御行的下品灵剑现在只剩下一个剑柄,正要用灵力将那几只鬼手削断,抬手时却神色古怪地一顿。
他的灵力,用不了了。
浩瀚如广海的灵力仍然储在元神之中,只是想要取用的时候,无论如何引导,都纹丝不动。条件反射的,他立刻想起了自身外表的伪装,探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察觉到竟然没有变化之后,才放下了手。
很快,周围的江氏弟子也注意到了异常之处,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几乎手足无措地看向了人群最前方的江时砚。
对于修士来说,使用灵力是如同呼吸一般自然、不需要思考的事情。现在这项能力被剥夺,心中顿时茫然慌乱无比。江时砚定了定神,扬声道:“不要慌。现下在城门之前,没有鬼物能进来。都检查一下,有没有谁还能用?可知晓是什么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