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江子琢回忆了一下,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就是谁谁犯了什么错,问我是什么态度……我随意回答了一通,它喷了我一脸小石子,说我十恶不赦什么的……将我踹进生道中来了。”
江泫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自己在被拽进城中之前,也被分到了生道。据江子琢所言,似乎进入生道的人都会被石脸毫不留情的大骂一通,仿佛他们都罪恶滔天、再苟活于世都是丢尽列祖列宗颜面。只是按理来说,这样的人都应当入死道。
慢慢的,他心中产生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之前石脸问了宿淮双一个问题。‘城中有千人,五百人生,五百人死。生者罪恶滔天,死者闻融敦厚’。若事实真如石脸所说,城中人一半生一半死,活着的都是罪不容赦的恶人,死的都是无可挑剔的圣者——
那被拉入死道的宿淮双,现在是不是已经死了?
这个想法一浮现,江泫立刻感觉心口重重一跳。他许久没这么慌过了,好一会儿才将激烈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不知道为什么,从醒来之后,他就莫名觉得疲倦,心绪不佳时更是明显,连头脑都有些昏沉。
他的灵识碎片在宿淮双体内,两人冥冥之中有一道牵系,宿淮双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一定能感受到的。现下并无异常,说明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方才的想法只是自己吓自己。
但饶是如此,江泫心中也浮现出几分难以遏止的焦躁。
这城中诡异无比,虽然表面平静,但底下总有暗流涌动。当务之急,是找到宿淮双和其余江氏弟子,再寻机探明这鬼城的正身、最好能找到恢复灵力的方法,总之,一刻也缓不得。
定了定心,江泫简短地向江子琢叙述了自己的想法。江子琢似乎被吓了一跳,道:“时砚他们也在死道里边!”
江泫道:“除了淮双和时砚,入了死道的还有谁?”
江子琢凝眉回想片刻,笃定地报出了几个入了生道的名字、又报出几个入了死道的。“时砚让我最后一个进去,我就把这些记住了。”
江泫道:“记好,不要忘。一会儿我们要去城边,途中注意一下,有没有你的同伴。”
两人一道向着城门的方向而去。路上岔道颇多,偶然间看见一位坐在院中的老者,上前问路,对方眼中闪着诡异无比的精光,笑道:“那边,要出城,往那边走!”
江泫顺着他指的方向一望,似乎是一条平平无奇的路。然而,他心中总留有几分警惕,此时心底有一个声音道:“假的。他故意指的错路,想看笑话。”
为了验证城中“恶者生、善者死”的结论,江泫和江子琢沿着那道路走了一截。越走越偏、越脏乱,走到了一条臭气熏天的贫民窟,果真是错的方向。两人又原路返回,院中老者哈哈大笑道:“小伙子,累不累?方才老伯眼睛花了,指错了路。你们应该走那边那条!”
他抬起手,又指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江子琢其实涵养很好,但他涵养再好,被这城中的怪人诓骗好几次以后,心中也有些生气。他正要上前同人理论,江泫却道:“不必多费口舌,走吧。”
江子琢愣了一下,将落在那老者身上的忿忿眼神收回来,重新跟上了江泫的脚步。一边走,一边看着前方这个稍稍有些矮的身影,有几句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下去了。江泫走在前方,对他的欲言又止毫无察觉。
两人从城边走到城门口,花了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
并且,途中没有遇上哪怕一位江氏的弟子。不是哪个人都会像江子琢这样会张口愤怒大喊、制造响动的,但凡聪明些的弟子,醒过来的第一个选择都会是观察情况、顺应自然、明哲保身。
正因如此,更难寻找。
思绪之间,两人靠近了襄城的城门。
从城里头看,襄城的城门平平无奇。它只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城门,从前夜中看见过的石脸、鬼物仿佛都是幻象一般。
江子琢睁大了眼睛,不信邪地上前敲打了一番,仍然没什么动静。他回过头,对江泫道:“没了!”
江泫道:“……我知道。”
江子琢面带希冀道:“你来看看。”
然而江泫又不是什么身负特异功能的奇异人士,没有他人敲一敲不出、他去敲一敲就出来了的道理。但他叹了口气,还是走上前去,曲起手指,轻轻敲了敲城门的缝隙。
谁知,他敲过以后,城门之上竟然真的冒出一张人脸来。仍然是那天夜中看见的石脸,暴露在白日的光线之下,少了几分阴森诡异,多了几分石造之物的非人之感。
石脸慢慢地睁开眼睛,江泫察觉到,这是之前和他对话的那张人脸。石脸道:“我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
隔岸观火19
江泫顿了一下。显然和这张石脸说话没有讨价还价的可能性, 说是一个问题,就只能是一个问题,而现在他心里揣着的疑问实在很多。纵观一路诡异景象, 这襄城是一道幻境已确定无疑。那么建造者是谁?建造这座幻境的目标又是什么?之前城外潋潋提到的“少爷”是否就是建造者、是否也在城中?城中划分生死道,目的作何?
但兜兜转转想了许多, 他最后问的却是:“入死道之人, 是否真会如字面意思那样身亡、抑或即将面临危机乃至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