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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没过多久,一直扎在他身上的那道冰冷目光终于移开,似乎要回去了。
花瞬的背脊一松,也准备抬脚离开,找个地方偷偷摸摸睡一觉。正迈开一步,便听见后方有人又惊又喜的声音:“伏宵君来了!”
人群分开,一位白衣人信步走来。
云定风止17
单看表情, 同往日如出一辙的冷淡、生人勿近。再看举止,步下生风、轻捷无比,人群方才分开不久, 便几步走到中心来,面无表情地将周围扫视一圈。
随后, 停在了宿淮双身上。
原本看他行动, 宿淮双的心提起几分;这会儿和他对上目光以后,立刻明白过来——江泫还没醒。
并且, 多半是来找他的。
宿淮双心中微微一动,觉得此前衔云或许说错了。并不是因为他在房中, 江泫才不睡。正相反, 他应当是不能走的。只是没看见岑玉危的身影, 不知去哪儿了?
他一边思忖, 一边向江泫那边迈开一步。
见他朝自己走来,江泫的双眼微微一亮。他也很想朝宿淮双走过去,奈何方才走了一路身上疼得慌,要在原地休息片刻, 只能作罢,等着宿淮双走到自己面前来。
谁知,宿淮双还没走两步,中间便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俞静风挤到中间来, 屈掌成拳, 轻咳一声。他的神情有些不自然,或许是对此前的事情心有余悸,在人前却不得不撑起一宗之主的脸面排场, 遥遥朝江泫一拱手,道:“如今事态皆已了结, 只欠最后一步,但结果也是板上钉钉的。不知伏宵君,此前……”
他话音未落,忽然察觉到一股寒气从背后升起。
一见到他,江泫原本平淡的神情变得冰冷无比,双瞳之中似淬有冰凌,扎得俞静风心惊肉跳。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自己到底在哪儿又得罪了这尊煞神,硬着头皮道:“此前被伏宵君取走的……”
他话还未说完,江泫忽然动了。他衣袍生风、大步流星地走到俞静风面前,趁对方心中茫然,干脆利落地抬脚,一脚将人踹开了!
人群中,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见俞静风出来,众人都存了些看戏的心思,眼神在两人之间来来走走,默契的都没有吭声。见江泫这猝不及防的一脚,都被惊得不轻,有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生怕俞静风恼羞成怒发疯波及到他们。
而众人猜得不错,俞静风被踹到一旁,反应过来以后顿时脸色铁青。江泫这一脚其实不痛不痒,然而痛虽没有,侮辱性却极强。他当即勃然大怒,什么脸面都顾不上了,须发颤抖,指着江泫吼道:“你竟然敢——”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呵斥还未成型,忽然又被一阵笑声打断了。这人笑得实在狂放,仿若碰上了什么让人捧腹大笑的荒唐事,想笑的心情一刻都忍不下去。
众人的视线汇集到笑声的源头,见花瞬扶着长刀的刀柄,笑得直不起腰。他哈哈大笑了一会儿,抬起手擦拭了一下眼角,乐道:“俞门主啊,下次要说话,别挡着别人的路!”
俞静风狂怒道:“胡说八道!我挡了谁的路?!”
一个黑漆漆的影子从旁边路过,朝着江泫走去。他余光一闪,总觉得此人的面相有些眼熟,略一回想,立刻想起来,这是江泫那位宝贝徒弟。
此前在白玉京有过一面之缘,身为徒弟能若无其事地坐在师尊手边说话、而非站在身后等待吩咐,足见江泫心中宝贝得很。
然而徒弟终究是徒弟,他俞静风是一门之主,是长辈,长辈议事,如何叫挡了小辈的路!
思及此,俞静风心中恼火,立刻伸手,打算将宿淮双拽停。然而还没碰到对方的手臂,便见那双赤瞳漠然地投来一瞥。
俞静风脑中一声嗡鸣,被煞住不动了。熟悉的恐惧感缠绕上来,如同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原本在心中翻搅的火气都熄灭得干干净净。不自觉的,他神色惊恐地垂下头,将手收了回去。
花瞬笑道:“这才对嘛,俞门主。人家正说这话呢,凡是讲求一个先来后到,对不对?”
旁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大约是觉得花瞬坚持不懈地拱火,不怕俞静风的怒火转移,实在是很令人佩服。然而转念一想,花瞬作风一向如此,笑眯眯地扎人刀子,若有一日不这么做了,那才叫奇怪。
只是他这一出声,确实转移了怒火。不是俞静风的,而是江泫的。
江泫原本根本没注意到花瞬,听见他的声音之后,猛地转过头去,冰冷的眼神锁定了扶着刀柄、笑容满面的人。
见他看过来,花瞬露出惊喜的神情,道:“伏宵君是想感谢我吗?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我这个人是一贯见不得别人困扰的。”
宿淮双停下脚步,掀起眼皮,不咸不淡地瞥了花瞬一眼。江泫仍然盯着他,像是在确认什么东西。而花瞬站直身体任凭打量,起先仍在微笑,僵持得久了,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去几分,眼中浮起几分若有所思。
直到他微微一偏头,露出衣领上渊谷歪歪扭扭的宗纹之后,江泫才终于行动了。
他先是将手探向腰侧,大约是想拔剑,却摸了个空。发现衔云没带出来,他当即皱起眉头,微弱的灵流自掌心闪现,疾速攻向花瞬的命门。
江泫的灵力还未恢复,这一击却也不可小觑。众人怎么都没想到伏宵君会忽然出手伤人,场面顿时一片兵荒马乱。有想出手截住攻击、卖花瞬一个人情的,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暗中想要助推一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