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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未看到时明舟有些心不在焉。
“好漂亮。”赵初歇夸张地惊呼,银色的表带和表盘,中心是圆形镂空设计,里面是星河背景,延伸出表针,女生款秀气,男生款大气。
时明舟偏头去看赵初歇,夜已然浓黑,玻璃窗倒映的霓虹灯忽明忽暗闪烁,他却在想许盼这个女人。
好像女娲捏人,爱捏些相似的人,眼睛、眉毛、鼻子他曾看过类似的,组合在一起,透过她,总能看到另一个人。
许盼是那种长相英气的五官,放在男人身上,无疑是英俊的,放在女人身上,是飒和利落。
他压制住心底的惊愕和慌乱,不敢去想另一种可能性。
他太害怕“可能性”成为现实,慌乱和后怕的情绪无孔不入钻入肺腑,压得他心跳加速,视野模糊。
时明舟猛地打方向盘驶向路边,踩下剎车,身体猝不及防因惯性前倾,头无力地抵在上面,大口喘息。
赵初歇还没稳过神来,扶着座椅,担心地问他:“怎么了?”
时明舟有些害怕看她的脸,手用力捏着方向盘,像在寻求某种生机,心跳得那么快,快得他控制不住情绪。
“舟舟,怎么了?”赵初歇看出他在发抖,手温柔地扶上他的手臂,试图让他看向自己。
“赵初歇,我……”
他的声音莫名沙哑极了,带着急促的喘意,吓到了赵初歇:“你快说,你……”
他什么也没说,抬头一把抱着赵初歇。
她愣了愣,伸手环住他:“别怕,没事……”
车厢里很静,只留有赵初歇温柔的轻哄,他缓缓闭上眼,让情绪消弭,恢复正常。
许久,时明舟呼了一口气:“赵初歇,你是爱我的,对吗。”
急切,紧张,期待,陈述句。
赵初歇不明所以,但还是从他怀里探出来,双手捧脸,温柔地点头:“是。”
“也不会离开我的,是吗。”
“是。”
松开敛紧的眉头,神情明显放松,额头顺势抵在她的额上,鼻尖相对,轻轻吻了吻。
“我只是突然害了怕。”
“怕什么?”
“怕你离开我。”
和自己在一起,让他太没安全感,赵初歇心里清楚,于是看他的眼眸明亮,坦然又诚实:“担心什么。现在的我,确实没办法离开你。”
时明舟一怔,而后轻轻一笑,伸出骨指修长的右手,腕骨上挂着一块机械表:“那就请赵小姐帮我戴上。”
“之前的呢?”
“不戴了。”
赵初歇取下他原来的手表,戴上,又给自己戴上。
时明舟的手握着换挡杆,发动车子,赵初歇将左手贴上去,拍了一张照发朋友圈。
这是她第一次在朋友圈里发关于时明舟的内容,
“许盼姐是第一个点赞的哦。”
时明舟停下手中动作,仿佛没听清地问:“叫什么?”
“许盼姐啊。”
时明舟沉了脸,开始去回想许盼的长相,逐渐清晰地与记忆里的人重迭。
他没有认错人。
不管是长相和名字。
赵初歇窥他的神情:“怎么了?”
时明舟若无其事地笑笑:“我认识一个人也叫这个名字。”
赵初歇:“许盼姐以前老是说跟自己同名同姓的人有很多。”
第二天时明舟送赵初歇上班,他没转去公司,而是径直前往许家。
他上一次来许家还是很多年前,这么多年没来,可这条路线却记得清楚分明,不敢忘怀。
他站在门口,尘封的记忆随之而来,手在颤抖,但还是鼓起余力敲了敲。
开门的人是许盼,她看着时明舟,时明舟也看着她。
可彼此眼中没有意外,时明舟知道,她昨天就认出了自己。
但他还是残留着期待和幻想,嗓音干涩地问:“你是不是认识我?”又或许是“我是不是认识你”“我们是不是见过”。
许盼看着他,并未否认:“是,你也认识我。”
因为她知道,否认无效。
最后的希冀殆尽,时明舟的脸剎那变得毫无血色。
“盼盼,谁啊?”许母在厨房问道。
许盼道:“我朋友,我们出去一趟。”她低柔地问时明舟,“需要见他们吗?”
时明舟摇头,那股苦涩涌了上来。
他第一次来许家时,是许母开的门,疑惑地问他:“你是?”
他是这样回答的:“阿姨,是我,舟子。”
“舟子……”许母在嘴里琢磨两声,眼睛瞬然变亮,万分惊喜,“进来坐,怎么突然来了,不过你来得不凑巧,许祈和女朋友出去旅游了……”
许家是老小区,还没电梯,两人沉默走下楼梯,道口的小窗户映出今天天气不好,阴沉沉的看不到晴空的蓝和白云。
脚步声咚咚咚,扣击着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早已明白,有些事已然定下死刑。
从许盼说出口的那句话,好像知道他总有一天会来找她。
他们认识,见过,在许祈的葬礼上。
许盼有些心疼这个红了眼睛的男人,他很脆弱地垂下双臂,遮住阴郁灰暗的情绪,将自己缩在密不透风的壳里。
因为他知道,自己再无资格喜欢赵初歇、和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