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掉的堂哥(7 / 10)
澈的双目已然变得通红,他的眼白满是血丝,全身像是被凝固一般。
方才一被吊上绳索的瞬间,局长的意识就已消散,只剩下他的身体遵循着本能,寻求着被剥夺的呼吸,两条修长的双腿像是在迎合荒草的节奏,一个劲四处踢蹬。他的裤裆上出现湿漉漉的水痕,那水痕在迅速扩散蔓延,逐渐扩大至整个裤裆——
“这家伙居然失禁了——”围观者有人嗤笑道:“那个局长居然也会露出这样一面。”
糟了……这一幕都被澈看到了。
被高高吊缚的局长全身都在痉挛。他赫然意识到自己惨不忍睹的样子,他并不想让澈看到这幅狼狈至极的模样……
澈握紧手中的斧头,他紧紧握住一把手斧,那斧头把手绑着无数深蓝色的绑带,乌黑的手刃泛着冰冷的光芒。他悄然步入刑场中,脚步声放得极为缓慢,慢得就有如轻风。没有人任何人觉察他的到来。
夜风席卷而来,伴随着风的响声,一柄短刀正中吊住局长的绳索,局长应声而落,他纤瘦的躯体软绵绵倒在地上,尿液顺着裤腿缓缓滴落。
“谁他妈丢过来的?”刽子手骂骂咧咧,下一瞬间,密林中突然闪现的手斧劈向他,鲜血四溅,男人的哀嚎响彻旷野。澈眼神中寒光一闪,他背对着众人,当视野装转向绞刑架上的局长时,他的全身都凝住了——
澈低垂着双目,在日落的霞光中,他形状优美的薄唇微微颤抖,他尽可能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悸动——
其实澈并不意外局长的死亡,作为米诺斯危机管理局的局长……会遇到什么危险可想而知,想必局长在上任时,也作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
澈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是自己的死亡,还是局长的死亡……他都并不放在心上,人的性命就如同悄然逝去的清风,只是回归事物的本质状态。
然而——他握住斧头的手还是分泌无数汗珠,乃至于就连手中的斧头都无比沉重,看样子我远比想象中还要悲伤吗?
“那小子,那小子是以前叛逃的澈!”人群中有人嚷嚷道:“快点抓走那个小子!快点拦住他——”
澈回过头,视线锐利起来,他睥睨身后:“我现在可太强了~要拿你们哪个开刀?”
“臭小子!找死——”
“我现在没时间陪你们折腾。”
澈一把抱住局长,他的脑袋无力地低垂,手脚却一动不动,连些许的颤抖都没有,失禁的尿液仍在滴滴答答流淌,濡湿了澈的裤子,澈并不在意,他只觉得怀中的胴体在逐渐冷下去,像是失去提线的木偶娃娃,在一点点变凉。
局长的双目中已渗出血丝,唇瓣大大开启着,吐出一截粉润的舌头,他的唾液顺着嘴角流至澈的脖颈上。
即使澈不详细看,也能知道局长已然死去。死亡剥夺局长的呼吸,而澈无能为力。
眼前这幅光景,真是超越现实……纵使抱着局长软绵绵的身体,澈还是没有现实感。
啊……终于来了啊。
澈内心低语。
自己作为白记的鹰犬,和局长是两个世界的人,两人之间的地位差距天壤之别,而现在局长已然濒死,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总算变成现实,再也不用为对方的生死而操心,像是卸下了很重的负担,澈感到难以言喻的畅快感……搞不好没有阶级差距,反而更可以谈论感情……
毕竟爱情可以跨越性别,但阶级差距就如同难以跨越的沟壑。
在夕阳之下,局长先前那英俊的面容已是非人似的扭曲,他的面色呈现出铁青感,全身的重力都紧紧挂在澈身上。
直到看到局长那铁青的脸色后,澈才有了现实感……
他的心脏就像被挖空一块,而那块缺失再也难以弥合,他失魂落魄,凝视着怀中的局长。
然而现在不是找他们报仇的最佳时机……先将局长的尸体带回去才是最关键的事情。
澈松紧紧抱住局长,局长的身躯瘫软无力,脑袋斜斜着倒在他怀中,就像抱着失去生命的人偶,他匆匆持起手斧,向着暗处逃去——
二、
局长躺在棺材之中,他双眼微睁,纤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射出浓密的阴影,宛如幽夜掩着密林,浓黑如墨的刘海遮住他的右脸,如皑皑白雪的肌肤上有着几道锐利的疤痕,那疤痕延伸到他的脖颈之处,棕色疤痕深处覆着一层新生的肉,那薄如蝉翼的嫩肉泛着娇艳的粉。他的唇瓣微微轻启,干涸的嘴唇呈现出枯萎玫瑰的色泽,隐约露出的玉齿闪烁着润泽的水光。
乌木棺材散发着深邃而华丽的香气,其上雕刻着蔷薇的花瓣,而内里中则绽放着大量的白蔷薇——局长则在群花的簇拥下,安静地沉眠在永无止境的梦中,热烈绽放的白蔷薇上有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显然才刚刚被摘下来。稍一走近,夹杂着水露气息的香气扑面而来——只是其中夹杂着浓烈的血腥气。
血液沿着蔷薇花瓣徐徐落下,将雪白的花朵映衬得格外迷人。这是澈方才摘来的花朵。
躺在蔷薇中央的局长一袭黑衣,胸前的西装已然撕裂,惨白的脖颈上有着一圈紫色的勒痕,正是这道勒痕剥夺了他的生命。
局长的手安静地搭在他的小腹,苍白的手有着瘦骨嶙峋似的关节,而这双手再也不会动起来。经过专业的化妆师的清理,他先前面颊的疤痕已然被盖住,肌肤宛如无瑕的瓷器。
局长的双眸隐没在刘海之下,隐约露出的眼瞳已然凝固,本透彻的眼白呈现出阴霾天空似的色泽,那涣散的瞳孔扩散,映出矗立在棺木面前的少年倒影——
那名少年矗立在棺木面前,脸上并非是往常那无精打采的神情,而是呈现出罕见的悲伤,不过稍纵即逝,再也难以觉察。
“局长……”
少年低语,纤细的指尖缓缓划过局长的面颊,然而已被死亡永远剥夺呼吸的局长,仍静静安睡在棺木中,他并没有斥责部下,倘若他泉下有知,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局长……局长……”似乎是在唤醒死者,又像是在吐露无尽的怀念,澈一遍遍重复着局长的名字,然而男人已然逝去,未曾出口的爱恋已无法得到回应,眼泪的潮热弥漫在蔷薇花香中,空无一人的礼堂中,仅仅只有澈和局长。
一时之间,就像整个世界只存在两人。伴随着少年指尖的划过,他的眼泪也凝聚在眼眶中,他尽力扬起头,以免眼泪逝去。
“抱歉……我还是没带着你活着回去……”
少年一遍又一遍低语,然而他也知晓再也得不到局长的回应。纤细却粗粝的指间摩擦着局长的面颊,发出轻轻的“唰唰”声,有如落叶凋零之音,他的手指顺着面颊一路下滑到那凸起的喉结,然而那形状优美的喉结再也不会滚动。
那手指又顺着喉结,滑到局长的锁骨处,锁骨有着深深凹陷下去的阴影,像是由玉石所雕刻的河流。在礼堂圣洁的光下投射着深邃的倒影,恰好一束光线从窗户中斜斜透射进来,又经由了五彩缤纷的玻璃投射,浅浅印在局长脸上,就他那过分苍白的唇瓣镀上近乎妖异的光。
局长死前所穿的破烂西服已然被换去,取而代之则是一件简朴的亚麻衬衫,那衬衫领口开了大大的v字形口子,再由纤细的麻绳缝合起来。从那大大敞开的领口中依稀可见局长的肌肤,那肌肤宛如剥离蛋壳的蛋白,仍然呈现出生者特有的光泽感,在亚麻色成熟的映衬下更显白皙,毕竟局长死去的时间还不久。
那只手滑至局长的胸膛处,径直停下了。少年似乎在迟疑,仅仅一瞬,“撕拉——”的撕裂声响微微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