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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随云有些想笑,哪有这么威胁人的。不过还是强行收敛了思绪,摆出一副正经脸,捎带手地把祝绪气得分岔的呆毛给拧成一股,又爱怜地拍拍脑袋:“我保证,一会儿就回来。在此期间还要多劳你和袁则祝余严守四周,莫要放了歹人过来。
记住,等会儿要是没亲耳听到我喊过来,你们三个谁也不要近前半分……”
祝绪气得把头偏到一旁,一屁股坐在地上,全当没听见。
孟随云拿妹妹没办法,只得偷偷向袁则递了个眼神,得到肯定应答后才稍稍放心,拖着伤残之躯一步步朝既定位置走去。
祝绪正在气头上,下了大决心不理姐姐,可一母所生,自幼抚育教导之情岂能三言两语就被磨灭,只得竖起耳朵,竭力捕捉孟随云离去方向的风吹草动。
袁则自然没有错过这个大好机会,一捞袍摆背对着祝绪坐了下来,搜肠刮肚地找词为祝绪做着口播。
“嗯,孟师姐前二十丈走得非常顺利,没遇到任何阻碍。
这几步有些悬,幸好孟师姐五行八卦造诣颇高,躲得恰到好处,有惊无险。”
接下来都是袁则做讲解员,他一身所学中嘴皮子本就是极为重要的一项,加上有意逗祝绪高兴,缓解姐妹间的隔阂,平平凡凡的前进之路愣是被他说得妙趣横生,祝绪的脑袋都没最开始埋得那样低了。
只是仍旧不肯看孟随云。
直到孟随云距昏迷不动的“楚摘星”仅有三十丈距离时……
罡风乍起!
祝绪周身好似过电,至少近在咫尺的袁则感觉面前的小姑娘毛发根根竖起。
凭借着一点卜算和全神贯注的防备,袁则在祝绪的帮助下成功摁住了不管不顾就要上前去接姐姐的祝绪。
代价为右手手臂上多了三个深可见骨的牙印,疼得他五官扭曲,刚得到的一点俊逸又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相较于如今方寸大乱,将所有向着楚摘星的人视为仇雠的祝绪,身处局中的孟随云淡定到有些可怖。
面对着能将时间、空间都尽数湮灭的罡风,现如今弱不胜衣的孟随云只给出一个态度——不闪不避。
“咻。”最外层的罡风仅仅是划过脸颊,约两指宽的血肉就瞬间化为虚无,得亏骨质坚硬,这才没让半边脸随之垮塌。
孟随云吃痛挑眉,但步伐未乱,速度未减,直直走向风暴漩涡。
出乎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发生了。
面对孟随云这个入侵的外敌,作为守御者的罡风反而先一步自乱阵脚。
除去第一次攻击奏效,后续者不是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就是以极其精妙轨迹,恰到好处地擦着孟随云飞过,连衣服都没擦破半点。
至于那些被排挤到不得不往孟随云身上撞的罡风直接就不装了,无论多气势汹汹,在即将触碰的那一刻就会自行崩解成最为普通无害的空气,毫无保留地展现自己友好与乖巧。
“这可真是……”自认为见过许多大世面的祝余这时候也忍不住嘴角直抽。
袁则呵呵笑着把话接了下去:“这些风都已生出些许灵性,现在死还有再度聚灵的可能,要是伤了孟师姐……”
恐怕源起之因都会荡然无存。
于是乎孟随云进一步,风漩波及的范围就小一步。
许是左腿有伤的缘故,她走得很慢,用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才走到距离“楚摘星”三步之遥的地方。
这时罡风已经荡然无存,孟随云所见到的也非先前的白骨与血色□□,而是面容白皙,眉目英挺盘腿而坐的“楚摘星”。
根据孟随云的记忆,面前这人的神态样貌最接近十四五岁时在静室中打坐调息,平复心境,最后却因为太无聊,不知不觉入定睡过去的摘星。
不过那时睡过去的摘星可不会眼下乌青,满头大汗,嘴唇翕动,明明已经累到睁眼也能睡着,却不得不强提一口气保持警惕。
孟随云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纵然早做了无数的心里准备,现实将一切呈现在眼前时仍旧无法控制名为心疼的情绪。
天下之主也好,执掌未来的大天尊也罢,都不是她的摘星。
孟随云拖着伤腿,以在三步并作两步走中都能名列前茅的成绩上前一把将人揽入怀中。
明明没有分别多久,她却油然而生一股恍如隔世之感。
下一息,尖锐的长齿洞穿了她的肩头,骨骼碎裂之音清晰可闻。
这份疼痛并不足以令孟随云丧失理智,所以她姿势不变,只是紧紧抱着怀中人,嘴中重复着同一句话:“别怕,我在呢,我在呢。”
那份源自上古神祇的恶念,在摘星选择同归于尽后,做出了与摘星融合为一体的妥协,只是如今摘星并不能持辔驾辕。
在一声声的安抚中,痛楚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湿漉漉的温热,以及抑制许久终于爆发的急促鼻息。
孟随云知道,这是自己摘星回来了。
“师姐,好疼啊……”
“不疼,师姐给你治,马上就不疼了。”
“呵……嗯,马上就不疼了。”
听到这声带着释然的笑,孟随云的心瞬间悬到了最高处。
祝绪看到了此生最为快意的画面:楚摘星挨了姐姐重重的一巴掌。
“楚摘星,楚微平!可记少年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