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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拿起干净的羊毫笔沾了稀浆糊,仔细的刷在古画正面破洞周围,然后接过于翔潜递来的染好色的宣纸片,对好古画的纹理又稳又准的贴了上去,碾压平整后,他又取过小号手术刀,在画面破洞以外 05 厘米处顺着破洞的形状将多余的宣纸全部切除。
“你随便拿张纸先练几遍,我给你留个地方上手。”温贤两眼放光的看向于翔潜。
“爸,我也想试试。”温喜兰觉得既然于翔潜能行,那自己肯定也没问题。
哪知父亲那双眼直接冷下来,一脸严肃的看着她道:“你不行!”
“凭什么?”温喜兰不服:“他怎么就行?”
“他那双手是常年画画的,有稳力,心境也平和,你行吗?”温贤一脸严肃的问。
在父亲的注视下,温喜兰心虚了,她不敢说自己行,于是只能老老实实退出来在一边干看着。
整幅画全部补好,已经是十天之后了。温喜兰不得不承认父亲和于翔潜的手艺确实非常出色。
打完补丁的画面,戴上五倍的放大镜都找不到接茬,要不是梅花墨色有断掉的地方,这幅画就像从来就没损坏过。
把画又托了一遍命纸上了大墙之后,温喜兰和于翔潜就骑着自行车回了祥宝斋。
这是父亲温贤安排的,因为下一步是‘全色’,也就是把画面上缺失的墨色、颜色补齐回来,让画面完整。
这一步就要考验画工了,是于翔潜的重头戏,他得好好休息几天,并且参详一下古画的笔法意境。
能不能达到王冕这张墨梅原有的‘气韵生动’,关键在此一举。好了能让这幅画彻底活过来,否则就是画蛇添足遗臭万年。
回到祥宝斋以后,温喜兰也自觉的收了一下自己的性子,尽量不跟于翔潜斗嘴,甚至是躲着他走,以免影响他参悟那幅画。
婆婆见他们辛苦,这几天一直都是亲自下厨,不重样的给做好吃的。
“你呀,得跟我学学这个四喜丸子的做法。”婆婆一边剁肉馅一边笑嘻嘻的看着温喜兰,“翔子最爱这一口,等你学会了,将来他想吃就得求着你,你正好能拿他一把!”
听她这样说,温喜兰没来由的耳朵一热,脑子里甚至不自觉的浮现出于翔潜求她时的样子,心里开始偷偷的笑。
“哟,瞧瞧你这小脸儿红的,想什么呢?”婆婆凑过来打趣。
“哎呀,妈,您说什么呢?天这么热,我是被火烤的!”温喜兰转过身,帮她洗葱姜蒜,躲开她的话题。
可是婆婆依旧呵呵的笑,把温喜兰羞的一跺脚:“您再这样,我可就不帮忙了!”
婆媳俩忙了一下午,夕阳云霞烂漫的时候,饭也就做好了。
婆婆把菜装进四个白瓷小碟子里,三颗四喜丸子,一个凉拌黄瓜,一个清炒四季豆,外加一份糖渍西红柿,看着就清爽有食欲。
临了,她又盛了两碗米饭,将饭菜一起放进托盘里,让温喜兰给于翔潜送到书房去。
“他一碗就够了,吃不了这么多。”温喜兰指着饭碗道。
“傻孩子,这个是给你的。”婆婆笑呵呵的瞧她一眼。
温喜兰重新打量了一下托盘里的饭菜,决定这次不跟于翔潜挣,他喜欢的四喜丸子和四季豆都让给他,自己端着西红柿、黄瓜回房间吃就好了。
敲过书房的门,里面没吭声,温喜兰便轻轻推开门,一只脚刚迈进去,她就愣住了。
于翔潜今天穿着干净的白衬衣,乌发蓬松,手执毛笔站在一堆洁白的宣纸中间,俯身挥墨的时候,瘦削的腰背弓出一股劲力,如同傲立风雪中的一株老梅,清姿绰约,遗世独立。
这大概不是烟火尘俗中能见到的人物,他像刚刚从古画中走出来,敛着数九寒天沉寂出来的梅香,似乎只瞥一眼尘世就会转身离开,谁也抓不住。
也许,这才是令万千少女迷恋的于老师,是别人早就见过的陵澜才子,是代远衡先生最为得意的小徒弟…
只是直到今天,温喜兰才得以见到真容。
“站在门口发什么愣?”
他倏然抬起头,带着淡淡的笑看过来,如同寒梅在风雪中轻展枝条。
温喜兰慌忙收回目光,绕过落了一地的寒梅图,低着头把饭菜端进去,放到角落里的小桌上。
“给你送饭,吃完再画吧。”她连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的放轻了,生怕下一秒他会转身做回画中人。
清脆的笔杆碰撞声响过,很轻的脚步靠过来。
于翔潜拿了一把凳子坐在桌边,看着温喜兰把四喜丸子和四季豆给他端出来,而后又端起托盘要往外走。
“你干嘛去?”他拉住温喜兰的托盘问。
“我,我回房间去。”温喜兰有些不敢直视他,又补充了一句:“怕在这里打扰到你。”
谁知于翔潜竟然笑了,笑得灿然,看什么稀奇的物件似的凑到温喜兰脸上,秋水一样的眸子涌出几分狡黠。
“没事儿,我画累了,正想找个小土豆来消遣消遣,你来的刚好,不许走!”
“小土豆小土豆的,你叫谁呢?”温喜兰本能的抬起手就要往他后脑勺上招呼,只是手抬的很高,落在半空又停住了。
于翔潜习惯性的一缩脖子,半天没等到巴掌落下来,抬头之后就更要蹬鼻子上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