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节(2 / 3)
但他面上仍然现出黯然惨痛神色,显然当年这段往事对他的打击很大。
“那个晚上,我竭尽所能救治普智师弟。但是任我用尽灵药,耗费真元,竟都不能使普智师弟清醒过来,眼看他气息越来越弱,我当时心中真是痛楚不堪。难道我这个师弟,竟是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他身体受到如此重创,便是早几日死了也不意外,只是他竟然强自支撑回天音寺,自然是要在临死之前,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又或是有什么要紧之事,一定要对我们有所交代。”
普泓上人说到这里,长叹一声,沉默了下来,似乎在他脑海之中又浮现出当年那段日子。过了半晌,法相在一旁低声咳嗽一声,轻声道:“师父,当年我一直都陪在你和普智师叔身边,不如接下来的事情,由我来代为叙述吧。”
普泓上人默然点头,不再言语。
法相便接着说了下去,道:“当年我一直陪在师父身边,看着师父与普方师叔等人竭力救治普智师叔,但都毫无效果,也是心急如焚。普智师叔往日待我极好,只恨我道行浅薄,竟不能为他做些什么。不料,就在我和师父、师叔等无计可施的时候,那日深夜,普智师叔竟然自行醒过来了。”
“啊……”鬼厉一扬眉,口中轻微发出了一声低低呼喊,随即他迅速控制住了自己,面色再次平静了下来。
法相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当时正是我值夜守护普智师叔,惊喜之下,立刻将师父叫了过来。虽然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但是我到现在还记得,普智师叔那个晚上一脸颓败,但面颊之上,竟是如欲滴血一般赤红,实在是可怖。
“见到普智师叔突然好转过来,师父与我都十分欢喜,虽然看上去普智师叔面色古怪,但一时也顾不了那么多。当时师父他老人家正想询问普智师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竟伤到如此地步。不料普智师叔一看见师父,他、他……”法相顿了一下,竟是也要定了定神。
这时,房间中一片寂静,普泓上人闭上双眼,口中轻轻念诵佛号,手中念珠轻持转动,鬼厉则是凝神细听。
法相不知怎么,面色有些难看,但终于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普智师叔清醒之后,一直比较安静。当师父闻讯赶来之后,他一见到师父,突然之间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整个人都抖了起来,竟是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和师父都是大吃一惊。当时普智师叔面色殷红如血,一双眼只紧紧盯住师父他老人家,伸出一只手向着师父。师父他立刻快步走了过去,握住了普智师叔的手掌,正想问话的时候,普智师叔竟然……”法相面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向普泓上人看了一眼,普泓上人面色不变,依旧是那般闭目合十的样子。
法相微一沉吟,接着说道:“普智师叔握住师父的手,突然之间像是完全崩溃,竟然如同一个孩童一般,靠在师父身上号啕大哭起来……”
“什么?”鬼厉听到这里,竟是一时忘情,愕然站了起来,盯着法相。
法相叹息一声,道:“当时我们两人一时也被吓住了,手足无措,都不知普智师叔究竟怎么了,竟是如此失常。可是看普智师叔模样,竟是一副悔恨不已、痛不欲生的神情,我们又不知如何是好。当时普智师叔对着师父道:‘师兄,师兄,师弟该死,竟是犯下了滔天罪孽,纵万死,也不能偿补万一了!’”
鬼厉面上眼角猛地抽搐了一下,却没有说出任何话语。
法相声音低沉,缓缓又道:“当时我心中震骇之情,委实是无以复加,而看师父神情也是一样。只是当时普智师叔神态痴狂,几近疯癫,我们无可奈何,只得好言相劝,希望他先好好歇息,有事等身上伤好了再说。
“可是普智师叔却坚持不允,并说他为了回天音寺见诸人一面,已经服下了三日必死丸,不出一日夜,他必然死去。临死之前,他有极重要之事告知师父,并有大事托付。若不听他所言,他便是死了,也不得安心。
“我们听到此处,都是又惊又急,只得任他说来。本来我还以为普智师叔重伤之下,只怕神志不清,谁知他这么一说,竟是说出了如此一个大逆佛心人伦、罪孽无边的恶事来。”
普泓上人低低叹息一声,合十念道:“阿弥陀佛!”
法相听了,亦合十行礼诵佛,然后看向鬼厉,望着他渐渐变得铁青色的脸庞,接着道:“普智师叔紧紧拉着师父的手,一面述说,一面老泪纵横,我们两人在旁边听了,却是越听越惊,几至毛骨悚然。普智师叔言道:他为了实现自己佛道参悟一体的愿望,在数日之前再度上了青云山拜见青云门掌门道玄真人,表明自己看法,可惜被道玄真人相拒。失望之下,他信步下山,来到了青云山下一个小村子之中,那个小村子名字叫作‘草庙村’……”
“啪”一声闷响,却是鬼厉手扶桌子,心神激荡之下,竟是硬生生将桌子一角给掰了下来,捏成粉末,从他手掌间细细撒了下来。
……
法相向那个桌子看了一眼,在心中暗自叹息,继续说道:“当日普智师叔走进草庙村,在村子后头一间破败小庙之中歇息,无意中看到一群少年打闹玩耍。其中有两个少年吵闹之后,少年任性,差点做出丧命的憾事,幸好普智师叔及时出手,算是救了其中一个少年。”
鬼厉面上神情再度变幻,拳头紧紧握紧,一双眼中,却是明显出现了痛苦之色。
“普智师叔本来也并未将这件小事放在心头,只是当时天色惨淡,似有风雨将临,便打算在那间破庙中休息一夜再走。不料就在那天晚上,便出了事……”
鬼厉的头,深深埋了下去,再不让其他人看到他的脸色。
回忆如刀,像是深深砍在了他的心间,血如泉涌,不可抑制!
法相的声音缓缓回荡着:“是夜,普智师叔从禅定中惊醒,发觉有一个黑衣妖人潜入草庙村中,意图掠走一个资质极好的少年。普智师叔自不能坐视不理,便出手将那少年救下。不曾想那黑衣妖人恶毒狡猾,竟是以这少年作为幌子,其目的反是普智师叔。他在那少年身上暗伏天下剧毒‘七尾蜈蚣’,一举咬伤普智师叔,随即趁普智师叔心神大乱,又以魔教妖法重创普智师叔。也就是到那个时候,普智师叔才明白,原来这个黑衣妖人的种种毒辣手段,是为了普智师叔身上封印的那枚大凶之物‘噬血珠’。”
鬼厉的肩头动了动,却没有抬起头来,衣袖之间,隐隐传来噬血珠上熟悉的冰凉气息……
千般滋味,万种情仇,一起涌上心头。
他默然无言,只是全身绷紧,不由自主地轻轻发抖……
“虽然那妖人手段阴险狠毒,但普智师叔毕竟道行极深,虽是重伤之身依然用佛家大神通,与那妖人力拼之下两败俱伤,虽然自身重伤垂死,却仍然成功将那妖人惊走。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普智师叔却愕然发现,那人竟然懂得青云门道家真法异术,显然与青云门有很大关系。
“在普智师叔与那妖人斗法之时,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白天里他救了性命的那个少年,竟然也悄悄来到了破庙之中,几番激斗之下,那孩子受了波及,昏了过去。斗法之后,普智师叔虽将那黑衣妖人惊走,但他也已经油尽灯枯,重伤垂死,不得已吞服下了昔年偶然得到的一枚三日必死丸续命。
“他老人家一来自知必死,心神已乱,再不能平静处事;二来又忧虑那妖人日后必定要折返回来杀人灭口,他虽然并不惧怕,但这草庙村里众多村民,却只怕会被那穷凶极恶的妖人屠戮,如此岂非他犯了滔天罪孽。他本有心向青云山求救,但那个妖人却分明与青云山有极深渊源,万一上山之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