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第六十三章(6 / 7)
任庆被诬蔑,其中一项罪名和一笔失踪的财宝有关。任庆奉旨剿灭一群水匪,但查抄匪寇的巢穴,却没发现有多少财宝。于是有小人说是任庆吞了匪寇的宝物,且匪寇的宝库中不仅有财宝,更有兵器。小人趁机进谗言,曰任庆将这些据为己有,系有不轨之心。任庆翻案时,很多兵卒都出来作证,查抄匪寇巢穴,并搜到什么宝物。可惜任庆及其家人,还有湖上老人等被牵连的人已不能复生。”
张屏皱起眉,刚经过和王墓的案子,他听到宝藏的传说,心情不由得有一丝复杂。
柳桐倚接着道:“很多野史把这笔财宝写得很玄乎,也有好些传奇话本提到。都说仍藏在某个地方。我见过有野史写,任庆知道藏宝的歌谣,但未能破解,请湖上老人帮他解开这个秘密,所以官府才把湖上老人抓住逼问。”
张屏肃然道:“柳兄是觉得,蔡老爷当年相信这个传说,以为财宝的关键在曲泉石那里,于是掳走并秘密杀害了曲泉石。而后其他人觉得蔡老爷得到了财宝,再灭了蔡家?”
柳桐倚看着张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芹墉兄觉得这种想法很扯对不对?所以我不敢和别人提起,只私下和你聊……”
张屏若有所思地盯着桌板。
柳桐倚继续道:“又有一种说法,我记得是在一本野史中看过,只有短短几行,说匪寇的巢穴布满机关,任庆剿灭匪寇是因为获得了湖上老人的帮助。但与水匪有关的人怀恨在心,便用计诬陷任庆造反,又攀扯上湖上老人,害了任家和阳家两族。”
他再不好意思地看看张屏。
“我小时候对这类野史传奇很感兴趣,偷偷看了好多。今天在公堂,陈久说他是江湖出身,后来又进了衙门。我忽然想起任庆案的这些传闻。可惜,正式的典籍中,记录任庆谋反案都非常简短,只说他功高遭妒,被罗织罪名诬陷。湖上老人因与他有交情而受牵连。我没查到其他的记录。先严已仙去,我也不敢冒昧胡乱请教他人。”
柳桐倚长长叹了口气。
“如果姑父大人还在芹墉兄你之前住的知县宅中该多好,他定然知道。我前去请教,无需顾忌,姑父也不会嫌弃我想得太多。可惜姑父现在念勤乡,我无资格求见。若我早些想起这段就好了。”
张屏再眨了一下眼。
柳桐倚愧疚地拱手:“因这么没边没际的念头与芹墉兄絮叨,太惭愧了。过一时还要听堂审,芹墉兄请快些休息。我也睡了。”自往一侧隔间去。
张屏遂也走进另一侧隔间。
他本不觉得困,但头刚沾枕,将身躺平,立刻沉沉陷入睡乡。
此时的念勤乡,兰珏正端坐在厅内饮茶。
大清早,玳王处传来话说,无需兰侍郎晨间问候,但请兰小公子过去陪殿下用早膳。
兰徽不晓得浪无名又想折腾什么花样,不情不愿地洗漱完毕,告别爹爹,前去了。
兰珏独自进完早膳,吩咐仆从沏上一盏浓茶,等待过一时去给玳王讲第一堂书。
他早晨一般不饮茶,尤其是浓茶。但今天,他需得先提个神。
明前的新芽卧在白瓷盏中,沁出一泓浅碧。几只小雀在庭中树梢嬉戏,稚声啁啾。
昨晚跟着玳王的功课一起被送过来的,还有一张图纸,标注了一些位置,并附信一封告知兰珏今日要讲的内容。
冉大人在信中谦称这仅是他的一点小小建议——第一课兰珏不必在堂中开讲,而是陪伴玳王在田间闲步一番,从农田、桑麻等处规劝玳王仁厚爱民,节俭养德。图上标注处的位置,都可着重讲解,并附上简略的条目与要点。
兰珏看着这份图文,不禁叹息,感慨于冉老大人的师长之心。
其实他奉旨来教玳王,除了皇上的话之外,不必听任何人的。
但,玳王必会很快回京,冉老大人才是玳王长久的老师。于情于理或从长远计较,老大人的这份建议,兰珏都应当遵从。
昨晚他看了看玳王之前的一些功课,特别是应该算被精挑细选出的,玳王写过最像样的,被称为文章和诗句的那些东西,觉得冉大人简直是当世的圣人。
卞公公亦给兰珏瞧过一叠玳王的画作。其中一幅画着一只长着犄角,从犄角的形状猜测应该是鹿的兽,蹲在水中,半眯缝着眼,神情迷醉,像在饮水,又似在泡澡,或是一边泡澡,一边喝洗澡水。
然鹿角上,被用相似稚拙的笔法补上了一只蝴蝶,垂须仿佛在凝望此兽饮水的姿态,又似轻轻扇双翼与它言谈。页首题了三个大字——「子非鱼」,并在幅尾赋诗一首,落款「臣云棠敬题」。
一幅喝洗澡水的异兽图,顿时翻出境界。
不愧是太傅。
其余的数幅,皆由诸位讲学或侍读的官员如此例一般修补星点并题诗赋。
兰珏每多看一张,对云太傅及讲学侍读大人们的敬仰就更多一分。
他问自己能如斯否?不甚确定……
兰徽在启檀住的小院里,一顿早饭吃得算不上开心。
他没睡够,提不起精神,但记着不给爹爹添麻烦,尽力遵守规矩。启檀品论了一番饭菜还蛮新鲜有趣,趁机回忆并炫耀了以前去御苑狩猎,早膳吃酥油茶、饽饽和野味的往事,并问兰徽有没有在早膳时喝过用奶煮的茶,吃没吃过塞外产的硬酪干。得到兰徽“没有”的答复后满意地表示以后可以考虑带他开开眼。
讲完一段选鹰的往事,启檀瞄了一眼兰徽:“你怎的不太精神,是夜里没睡好?要么你干脆搬来我这边住吧。”
兰徽赶紧说:“不必了。多谢!我跟随家父在那处院落中住得甚好。”
启檀十分惊诧他会如此回复:“旁人,像明霁、刘浤他们几个都巴不得离他们老头远远的,天天在我身边。若不是此时我在此处思过,肯定八百年也轮不到你。不必做作,若是怕你爹,我去和他说。”
兰徽道:“家父不是老头。草民真的觉得与家父一起住甚好。多谢恩典。”
启檀挑着眉毛瞧了瞧他,啧了一声,忽地将话风一转:“对了,过一时我有件好玩的东西与你瞧。”
兰徽眨眨眼,嗯了一声。
饭后,启檀屏退左右,又命随从退下时关紧房门,严禁偷听,方才故作高深地道:“小影子,我有件东西可以给你看。但你好像挺听你爹的话,你得和我下个保证,我给你瞧的东西,你不能跟他说。”
兰徽被启檀卖关子卖得有点好奇,又直觉浪无名要作怪。他不屑做嚼舌根之人,可若有什么重大干系之事,他不能对不起爹爹,不禁陷入犹豫。
启檀却一摆手道:“行吧,凭着你之前的表现,我信你。”从怀中摸出一张纸,展开。
兰徽见纸上绘着一张地图,标注着一些名称,像是这里的地图。其中画着两处房子,四周环绕着田亩,应该就是这座宅子,以及爹爹与他住的那座小院。
地图上另有多处用朱笔画了记号,注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启檀满意地看着兰徽困惑的表情:“你猜这是什么?”
兰徽道:“是此处的地图?做记号标注的是极重要之地和相关典故?”
启檀更满意地抖抖图纸:“是这里的地图没错。画着记号的是你爹待会儿要带咱俩去的地方,旁边的字就是他要讲的那一堆道理。看,连顺序都标上了。首先在这块田里,你爹将背一段子曰孟言,再往爱农、勤奋上发挥一通。随后去水渠这,他叨叨上如此的一段。然后再去桑树林那里,讲讲这些……而后,这里最有趣!你爹会说要休息休息,引着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