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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狭长的弯道近在眼前。
车速缓缓降下,江景鸢在黑暗中摸索着推开车门,迅猛的狂风拍在脸上,吹得江景鸢睁不开眼。
一双手抱住了江景鸢,裴谨把江景鸢抱在了怀里,他身上自带的药香让人心安。
“跳!”
汽车引擎的喧嚣渐渐淡去,消失在远方。
黑夜中,江景鸢鸣锐地捕捉着周围的气息,不对,这里是山林,怎么会有汽油味
他听到了风声、水声,还有……汽车的轰鸣声!
一只手颤抖地按住江景鸢的头,裴谨的语调极轻:“阿鸢,趴下。”
江景鸢依言照做,感觉到后颈的手微微颤抖,来不及多想,汽车的轰鸣声渐渐逼近,几道车灯由远及近,在急转弯处都没有减速。没有一辆车停下。
“暂时安全了。”裴谨道。
江景鸢拉起裴谨检查:“裴先生还好吗,受没受伤”
裴谨摇了摇头:“我很好,你呢”
他们落地时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江景鸢隐约记得是裴谨一直把他牢牢护在怀里,直到撞到一棵树才分开。
他本以为自己力气和武力值足够强大,可是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他居然只能被裴谨护着,一点也挣脱不开对方。这一番滚动,对方一定全身是伤。
他叹了口气,把裴谨搀扶起来,“裴先生,我皮糙肉厚,您怎么不让我护着你,你会心疼,我就不会心疼了?”
裴谨笑着回握住对方的手,“我舍不得。”
一句舍不得,让江景鸢心软得一塌糊涂,“不怨我刚才不让你杀卫竞川啊。”
“阿鸢一定是为我好,留着他暂时的命,以后还有办法收拾他。休息会,我们去开另外一辆车。”
他敢来接江景鸢,就是一切都准备妥当的。
夜晚的山林格外凉爽,清风携带着草木香,让江景鸢心境通透而又明朗。。
两辈子加起来,江景鸢第一次感到这么轻松。他终于从深沉的湖水中游了上来,获得了全新的人生。
江景鸢在浓厚的夜色中赖口说:“裴谨,我当时就猜到卫竞川把我带走,就是想让我记起所谓的前世,因为他太自信,坚信上辈子份量一定比你重。所以现在的我,已经有了以前的记忆。”
裴谨心口怦怦直跳,他犹豫着回应道:“我猜到了,你看我的眼神和给我的感觉,和这辈子,有些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裴谨有些难以启齿,最终还是笑着道,“像看一个犯错的…小孩子?不赞同,但是又有些宠溺,我不太确定,很奇怪。”
江景鸢释然地笑了笑,他走到裴谨面前,自然地跪蹲下,“裴谨,让拥有两辈子记忆的江景鸢告诉你,他是喜欢你的,否则,你做了那么多他不赞同的事,为什么你还总是能找到他。”
裴谨怔愣地看着他,江景鸢把他拥进怀里,“对不起,我上辈子也是第一次欢喜一个人,还不长嘴,卫竞川拿捏着我一家人,还有天下的责任,我不得不站在你的对立面。我知道你很苦,所以我没有办法站在道德制高点让你放弃复仇,我既拯救不了你,也拯救不了家人,更拯救不了天下苍生,所以最后,我才选择死在护着万民的城外,我不是怨你裴谨。”
江景鸢含着泪吻上了裴谨的发顶,“那时卫竞川已经有了后代,家人也已平安,我是想象你表白心迹的,可是命运和我们开了玩笑,我只见了你最后一眼,没能说一句话就咽气了。我不知道现在还晚不晚,我要代替上辈子的自己,郑重地和你说一句,我喜欢你。”
原来,不是裴谨一个人孤独地带着爱情走向裴谨,而是因为江景鸢也在走向爱情,所以无论在什么样的时空,他们都会相爱,心间都会因为遇到彼此而悸动。
可见爱情这玩意,真踏马都是带着针对性的。卫竞川的所有手段,都只能作为他们爱情的催化剂。
我这个人就是这么自私
当真的听到这些话时,裴谨其实并没有多么的激动和开心,心里只剩下一片酸软。因为这一世的江景鸢已经做了很多,让他相信他是被坚定选择的。
两个人没有在逃亡的时刻一直蹲着互诉衷肠的习惯,他们很快就找到了留下的车,然后迅速开着车离开。
汽车在颠簸中不住抖动,金属碰撞间发出‘哐哐’的剧烈声响,山路崎岖,沉重的越野车就像一只宽大的钢铁巨兽,蛮横地横扫着丛林更深处。
江景鸢和裴谨平安无事地过了一夜,他们已经将车开到足够深的山里,按照现在的速度,凌晨时分就能够穿过碧霞峰,进入临市。
裴谨一夜未睡,依旧精神良好,反倒是在副驾驶上的江景鸢感觉到了疲惫和困倦。
这简直是人类的十大奇迹,为什么身体不好的裴谨,总算一副精神头十足的样子,哪怕昨天一夜狂欢到晕倒,第二天总能准时在五点起来工作。
江景鸢用力甩了甩头,让自己保持清醒,无奈扶额,“裴先生,你未免太变态些了,我们这状态对比实在不符合实际。”
“大概是昨晚收到表白,我太兴奋了吧。”他确实觉少,在地府时压根就没睡过,他斜眼看了眼身旁的青年,他是裹着浴袍来和自己逃亡的,又是跳车又是滚山坡的,浴袍又脏又破,被撕扯到大腿根都能看见了,又狼狈又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