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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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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那声音加大,在风里刮着斐守岁的耳识。

&esp;&esp;耳识在黑夜里更加敏感,斐守岁微微皱眉,不回答所谓审判。

&esp;&esp;还能是什么?

&esp;&esp;斐守岁早料到接下来要质问他的话,除却作恶多端与杀人放火,便只剩下那十八层地狱的各种罪名,只要随便找来一套,他也就跑不了了。

&esp;&esp;但他本也没打算跑。

&esp;&esp;月上君封他五识是为了让他认罪,他就算听到了也无法作答,又能跑去哪里?

&esp;&esp;听那振振有词的罪孽,斐守岁轻笑一声,笑得很刻意,以至于他能感触到左前方那一袭红衣的差矣目光。

&esp;&esp;是月上君。

&esp;&esp;许是担心出错,又回来了。

&esp;&esp;斐守岁眨了眨妖身灰白的瞳,他逐渐看到漆黑之中一团又一团的仙力。

&esp;&esp;浅红,银白黑袍……还有一抹与他一样,跪倒在地,好不狼狈的大红山茶。

&esp;&esp;斐守岁没想到这一茬,他甚至都觉得顾扁舟应该还在人间,就如刚才月上君所言,应该还在的,怎会到了天庭。

&esp;&esp;守岁有些头痛,他试图寻找那不是顾扁舟的证据,却在抬眼那一刹那,正正好对视了红山茶的眼睛。

&esp;&esp;两人相望,复又移了视线。

&esp;&esp;是顾扁舟,见素仙君也。

&esp;&esp;耳边又有鬼叫似的风。

&esp;&esp;呼啸中,斐守岁听到嘈杂的声响。

&esp;&esp;有人在说:“西山大人真是功德无量,救了这么多小娃娃,后人要给你建庙上香也不为过!”

&esp;&esp;嗯?

&esp;&esp;不是天上的仙官,是人间?

&esp;&esp;斐守岁眼前漫开一幕。

&esp;&esp;“哎哟哟,你说的什么身后事,就当是眼前!只要这案子昭告天下,我们西山大人啊,就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咯。”

&esp;&esp;“一身红衣配红人,好不妙哉,妙哉。”

&esp;&esp;“我说你们还有心思取笑?”

&esp;&esp;坐在高堂,一丝不苟的长翅煞了话,“还不快来看看这几百条人命,何处走丢的,何处被卖的。这里面的事情繁多复杂,眼下不是庆工的时候!”

&esp;&esp;好像,一哄而散。

&esp;&esp;斐守岁看到在高高院子里,又只剩顾扁舟一人。

&esp;&esp;顾扁舟眯着眼,他仰头望那高堂的官儿。

&esp;&esp;当官的聚在一起,说着什么州什么县的娃,是何时报的官,又是何时被人瞒下。

&esp;&esp;顾扁舟听着听着,笑了下,也提袍走入屋内。

&esp;&esp;须臾。

&esp;&esp;有风。

&esp;&esp;记得那日也下了雨,但火,着起来了。

&esp;&esp;斐守岁目见一把大火顺着春风烧光了所有。

&esp;&esp;黑漆漆的云层,是惊蛰的时候,细雨还在绵绵地下。

&esp;&esp;“来人啊!走水了——来人啊!走水了——”

&esp;&esp;“天可怜见,怎么会这样!”

&esp;&esp;“别说丧气话,有这闲工夫还不快去打水!你看看西山大人,早冲进去了!”

&esp;&esp;“他冲进去做什么?!这么大的火,他是要找死吗!”

&esp;&esp;“哎哟,大人!这院子里全是稚童走失案的文宗卷轴,是西山大人往上爬的梯子,你说他急不急!”

&esp;&esp;“放屁!顾兄不是这般的人!”

&esp;&esp;看到焦黑的长翅影子推开身边的官袍,“就你们这些只知道银子票子的家伙,我!我!”

&esp;&esp;说罢。

&esp;&esp;那焦黑冲进了火里,再也没有出来。

&esp;&esp;高台上,有暖风吹过。

&esp;&esp;斐守岁再一次感触到先前熟悉的仙力,是四象青龙孟章,乃与春有关的神仙。

&esp;&esp;初春啊初春。

&esp;&esp;斐守岁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望透了众仙家,瞥见顾扁舟的苦笑。

&esp;&esp;他上天了。

&esp;&esp;人间的他,也就不在了。

&esp;&esp;火海里灰扑扑的,什么都没留下。

&esp;&esp;斐守岁闭了眼,不想再看到这些,但一幕幕顾扁舟人间的事情涌上他的脑子。

&esp;&esp;一幕幕昏暗的、没有光的、老旧的皮影戏。

&esp;&esp;吱呀吱呀,连个拉曲的人都没有。

&esp;&esp;年三十到现在,在天庭也不过斐守岁晃神的时间,怎么就过去了数月。

&esp;&esp;风依旧在刮。

&esp;&esp;春到了,会下起小雨。

&esp;&esp;听仙官审判,听耳边寂静的彩云。

&esp;&esp;斐守岁知道月上君解了他的禁制,为的就是让他听到,听一听他自己的罪。

&esp;&esp;那顾扁舟又罪了什么?

&esp;&esp;大红山茶燃烧在对面高台,火一样赤红。

&esp;&esp;斐守岁咳嗽起来,不知怎么,他的心肺发痒,又痛又难受。咳了好一会,直到扑面的大火灼热了高台,斐守岁才看到,他失明的双目看到大火。

&esp;&esp;火光冲向天庭的尽头。

&esp;&esp;他见,一团火焰,还有一个曾经在他面前说笑的顾扁舟,于火焰中闭了眼,一动也不动。

&esp;&esp;第180章 宝鉴

&esp;&esp;“槐树妖?”

&esp;&esp;突然,一句声音敲碎了斐守岁的思考,他转过头去,见着在宣读他罪状的仙官。

&esp;&esp;“你也看到见素的下场了,”仙官顿了顿,“你可知罪?”

&esp;&esp;语气是不咸不淡的,好似一句家常。

&esp;&esp;斐守岁看着仙官的脸,他又看向仙官身后的月上君与孟章。

&esp;&esp;这是做什么?

&esp;&esp;春天的神,为何来看他受罚?

&esp;&esp;垂着眼帘,守岁将视线重新放到天庭的彩云上,他能说话了:“我……”

&esp;&esp;撕扯开的嗓子,有一股浓重的铁锈味。

&esp;&esp;斐守岁咽了咽,好似咽下了人间的晚春,他说:“我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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