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1 / 2)
&esp;&esp;他一个南宁皇子,说出来的不利于本国君王的事,可比旁人来说要来得可信。
&esp;&esp;要是不是父皇做的,父皇大概会置之不理,任由他自生自灭。
&esp;&esp;现在么。
&esp;&esp;旨意已下,情况已明。
&esp;&esp;大周三郡的瘟疫,真的是父皇做的。
&esp;&esp;禹若:“用三万两和一郡一季的粮食来换我…这个秘密,可真值钱啊,”他低声说,“既然知道怕,怕扣上残忍暴君之名,当初何必要做。”
&esp;&esp;昏暗的书房内,他一圈砸在桌面上,指节流血,声音颤抖压低,像一只被困住的兽。
&esp;&esp;“那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esp;&esp;“他怎么敢!”
&esp;&esp;有此君王,南宁安能长久?
&esp;&esp;谷心忧心:“您给陛下的密信让他换了你回去,但您回去后,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esp;&esp;禹若:“他不会杀了我。”
&esp;&esp;弑杀亲子的罪名,父皇不想要。
&esp;&esp;无非就是被寻个错处,挨一顿毒打。
&esp;&esp;谷心:“殿下。”
&esp;&esp;禹若:“收拾东西,三日后回南宁。”
&esp;&esp;-
&esp;&esp;禹若临走前的一晚。
&esp;&esp;曲渡边收到了邀请函——
&esp;&esp;禹若请他吃饭,把几年前欠下的那顿饭补上。
&esp;&esp;左右无事,曲渡边赴约。
&esp;&esp;月上梢头。
&esp;&esp;亭中斟酒半杯。
&esp;&esp;“本来该是你请我的吧,现在我要走了,还是我请了你。”
&esp;&esp;两人之间的氛围没有去湘河前那般僵硬了,因为之前禹若为百姓求粮的事情,曲渡边看他顺眼了些。
&esp;&esp;“都一样,不都是吃饭?”
&esp;&esp;“是是,一样,”禹若:“给你的是果酒,知道你不喝太冲的。”
&esp;&esp;曲渡边:“这么殷勤。”
&esp;&esp;禹若顿了下,笑了笑:“上次染病,没留下后遗症吧。”
&esp;&esp;曲渡边奇怪道:“我都好了这么久了,问这个干嘛。盼着我出事啊 。”
&esp;&esp;“关心一下都不行?”
&esp;&esp;“行。”
&esp;&esp;就是这家伙犯贱他都习惯了,冷不丁来一下挺不适应。
&esp;&esp;曲渡边:“恭喜回国,虽然我们对立,但你人还不错,好好干,这对你们南宁的百姓来说是好事。”
&esp;&esp;禹若笑而不语,一杯酒一杯酒的往肚子里灌。
&esp;&esp;他来大周这几年,一直都是冷静的,偶尔小酌几杯,也绝对不会喝醉,毕竟身处敌国。
&esp;&esp;曲渡边估摸着他大概是心底有事,也没打扰。
&esp;&esp;他双指捏住小巧的酒杯,轻轻转动间,果酒摇晃,杯壁被夜色浸了淡淡的凉意。
&esp;&esp;曲渡边偶尔抿一口,然后动筷子吃菜。
&esp;&esp;禹若提着酒壶,望着亭子外,忽的说:“想去房顶,看月亮。”
&esp;&esp;曲渡边:“去去,不拦着。”
&esp;&esp;禹若看过来:“我不会轻功。”
&esp;&esp;曲渡边:“……”
&esp;&esp;“你护卫呢。”
&esp;&esp;“吩咐过了,都不在。”
&esp;&esp;曲渡边:“哦,那你爬梯子上去吧。”
&esp;&esp;禹若看了他几秒。
&esp;&esp;曲渡边:“唉,行吧,看在你请客的份上。”
&esp;&esp;他把剩下的果酒喝完,端起一盘花生米,然后抓住禹若的手臂,足尖一点,飞上屋檐。
&esp;&esp;曲渡边是个爬屋顶专业户,小时候就经常躺在顺宁宫的屋顶上睡觉。
&esp;&esp;他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盘腿坐下,往嘴里丢着花生米。
&esp;&esp;上面风景着实不错。
&esp;&esp;院中满池荷花,月光很亮堂,不必点灯也能看见路。
&esp;&esp;禹若出神片刻。
&esp;&esp;“若是我父皇能和你一样就好了。”
&esp;&esp;曲渡边呛住,见鬼似的看着他。
&esp;&esp;“呃…你叫声爹我也不介意。”
&esp;&esp;禹若:“大周、南宁、北疆。势力三分,权谋算计,受苦的到底还是无辜的人多。若是有一个统一的国家,结束三国纷争,百姓们是不是会好过很多。”
&esp;&esp;曲渡边:“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esp;&esp;他想了想,还是说:“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即便是盛世,也会有很多阴私黑暗,也有人贫困到穿衣吃饭都困难,只能说环境好些,受苦的百姓少了。百年,千年,历史轮回,皆是如此。”
&esp;&esp;“天下三分的局势持续了几十年,自我们出生起便是如此,”禹若摇摇头,“大一统不过存在于史书之上,你比我还小,说的话却好像你亲眼见过那盛世。”
&esp;&esp;“你怎么知道我没见过。我身上还有个孽胎转世的名头,我记得特别清楚,上一世我就生在盛世之中,”曲渡边指了指自己的衣袖边边,“这个颜色,从黑暗中走出来的赤红盛世。”
&esp;&esp;禹若忍不住哈哈一笑。
&esp;&esp;“还有吗?”
&esp;&esp;曲渡边:“士农工商,各个阶层,倡导人人平等。”
&esp;&esp;禹若:“果然是梦,不切实际。”
&esp;&esp;“梦?”
&esp;&esp;曲渡边看着夜空星河,把花生米塞给禹若,自己往后一仰。
&esp;&esp;月亮圆缺,亘古不变。
&esp;&esp;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esp;&esp;曲渡边望了会儿,懒懒道:“人生须臾,几十年而已。你我,也不过只是几千年史书之中的尘埃一粒罢了。”
&esp;&esp;“所以未曾见过的风景,并不代表它不可能存在。”
&esp;&esp;禹若:“那你觉得我们能见到吗?”
&esp;&esp;曲渡边:“见不到,太遥远了。”
&esp;&esp;禹若:“果然还是觉得我醉了,骗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