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无碍,等入了春,我就进山采药打猎。家中还余些存粮,总归是过得去的。”吴长庚三言两语就使得他宽慰了些。
周慈青还是琢磨着:“要找个赚钱的营生。”
二人紧接着就同去了香水行。
香水行即澡堂,门外悬挂着一个水壶,极好辨认,吴长庚带着周慈青入内。
澡堂分为两个区域,一面是大水池,香水初热着,另一面是柜子,每人有一个衣柜,上有甲乙丙丁依次排下的号数,里面搁着一条毛巾。
将钱交于掌柜之后,他就将客人的衣衫放于柜中,再将印着号数的毛巾递于客人。
周慈青突然想起来后世被营销号常用来博取流量的苏大学士苏轼写的词“轻手,轻手,居士本来无垢”,似乎也是在澡堂子洗完后写下的。
真是诙谐有趣。
这会子不见人影,吴长庚坠在他旁边。
他俩体格和肤色也简直天差地别——
周慈青肤白雪嫩,两腮色如春花,眼如墨画,氲着水波,唇似涂丹,嫩生生的像是一棵小水葱。他身材又风流纤瘦,谁瞧了不两眼发直。
这吴长庚就很不一样了,他肤色是晒黑了的小麦,眉骨硬朗挺括,五官立体而端正,挑不出一丝差错。身量颀长,体格矫健,看着像是能把周慈青囫囵一整个都给包圆乎了。
周慈青也不敢多瞧,目光落在他那胯|下之时,直吓得赶紧缩了回去。
他心里不由得嘀咕,果真天赋异禀,那差别还真叫人心酸。
这香水行内白气蒸腾,即便是寒冬腊月的脱得光溜溜也不见冷意,尤其是将自己浸入这热水中,浑身毛孔都要舒张了般畅快。
这一失神,周慈青便又思量起了户籍一事。
没了籍贯可是处处都有难题,虽说古代查得没那么严格,世家大族中的隐户也有不少,但他将来要做生意,总不能拿不出身份证明。
这一问题着实恼人。
他思考时随手翻动着那系统的页面,这一次不再是雷打不动的青山绿水,农家田园的页面,而是缓缓浮现了一面发黄发焦的纸张——
系统倒也并非半点用处也无,只见纸张上面竟也还用毛笔的小楷书写着他的姓氏和户籍。
吉州庐陵永丰周氏慈青,年十九。
倒是和他之前的家乡年龄都给对上了。
所以他来这个世界,系统已经将他的户籍给解决了?这才是一桩大好事,了却周慈青自方才以来一直担忧的心事。
“吴大哥,我来给你搓背吧!”周慈青一开心就乐得有些没分寸,兴冲冲地提议着。
吴长庚僵了下,半天,点头:“好。”
他俩互相帮忙,周慈青倒是不觉有什么,反而是吴长庚在搓的时候,生怕将他这嫩豆腐一样的皮肉给搓坏了,下手跟捻针般细致轻柔,谁人不说这是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洗完澡后通体舒畅,早前便谈好了要来澡堂的,便随行携带着的一套换洗衣衫,此时吴长庚倒可以换好。
周慈青则是穿上了新买的那套,都是店家放在后厢院中,同那横陈摆设试穿的非是同一套,都是洗得干干净净,整整洁洁,还熏了防鼠虫的香。
这细致的服务态度,便是周慈青这个自后世来的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打从香水行里出来,里头和外边儿简直恍若两个世界。
周慈青又尝到了砭骨钻肌的冷,不免缩了缩脖子,下巴都给伸到了围脖里头。
时人尚吃一日三餐,但仍旧更重早晚餐,对午餐不大看重,有的酒楼饭店甚至在午时都打了烊。
那等装潢气派的酒楼周慈青都是一概掠过不去瞧的,他专门寻摸着那种小店小摊,随意找了个看得过眼,还算洁净的小店就进去了。
里面坐着食客人,生意也算不错,想来这滋味也过得去。
他俩刚一入座,就有跑堂的来问:“客人,要吃些什么?”
周慈青往侧边抬头一看,就见墙边挂了一张木牌,上边儿刻着每一道菜品和价格,这便是食牌菜单了。
那些菜都是卖家常饭食以作平民百姓果腹之需,有骨头羹,鸡羹,也有蝴蝶面,煎肉,冻肉,煎鸭子,煎鲚鱼,煎茄子,煎豆腐,更兼卖齑肉菜面,笋淘面,素骨头面。(注)
那跑堂的也不催促,就静候着他端详。
周慈青是囊中羞涩的,他说:“吴大哥,你来点吧。”
吴长庚推辞:“不用,你来,想吃什么点什么,我皆可。”
他这不是客气之词,周慈青便也不忸怩了,便点了两道菜煎茄子和煎豆腐,不过这个时令已经没有茄子了,就换成了煎鸭子,再来就是一道骨头羹,并两碗青精饭。
两菜一汤,一点儿也不含糊。
跑堂的记下了,赶忙跑到后厨拉长了调子点菜呢。
这一条街都是些酒楼饭店,沿街还有叫卖各色食物的,大都是推着小车或是提着篮子,男女老少皆有,吆喝声不断。
周慈青伸长了脖子去看,有卖那时令水果、果干的,也有售卖各种腌腊品的,还有卖点心饼子和饮品的。
“这县城还挺繁华热闹的。”周慈青道。
若是再贫瘠困乏一点儿的地方,是万般不可能这般生活富足,闲适安逸的,还有那么多的美食售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