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5章（1 / 1）

&esp;&esp;沈晏蹙眉，看了赵鲤两眼，问道：“查什么？”

&esp;&esp;“十一年前礼部侍郎赵淮灭门案，查一个涉案的疯僧名叫慧光。”

&esp;&esp;听见慧光名字时，沈晏微微挑了挑眉，审视的视线落在赵鲤身上。

&esp;&esp;他想到些什么，口中默念赵鲤的名字：“说来，你与赵家灭门案中那化为诡物的姑娘名字一样。”

&esp;&esp;即便年龄对不上，沈晏也不由往深处多想了些。

&esp;&esp;顿了顿，他取来一张纸签，唤道：“阿詹，去一趟案牍库取天字一号卷宗来。”

&esp;&esp;赵家灭门诡事后，大景仿佛真正打开了鬼域之门，因而在案牍库中标号诡案天字一。

&esp;&esp;待让阿詹去取卷宗后，沈晏对赵鲤道：“殿下，且稍等。”

&esp;&esp;他像是哄晚辈一般，尽量和善道：“此处无聊，殿下可去……”

&esp;&esp;沈晏本想说，赵鲤嫌无聊可去御花园游玩，但他记起如今的御花园早已荒废，实在不是什么好去处，话头顿止。

&esp;&esp;赵鲤摇头婉拒，顺手从脚边捞起沈大黄：“沈大人不必在意我，您忙。”

&esp;&esp;沈晏的态度诡异，赵鲤浑身难受，对他也越发客气。

&esp;&esp;两人之间莫名尴尬的气氛流转。

&esp;&esp;一直到气喘吁吁的阿詹回来，接过赵家灭门诡案的卷宗，赵鲤才暗自松了口气。

&esp;&esp;她本以为自己能尽量平和面对这个沈晏，可事实是，眼睛总不自觉朝他身上飘。

&esp;&esp;赵鲤想念家，想念她的恋人。

&esp;&esp;翻开手中卷宗她未曾留意，沈晏也偷偷松了口气。

&esp;&esp;赵鲤垂眸在灯下看，印入眼帘的是一叠仵作验尸的尸格。

&esp;&esp;赵淮，男，尸身端坐于家中饭厅。

&esp;&esp;林娇娘，女，尸身端坐于家中饭厅。

&esp;&esp;赵开阳，男，……

&esp;&esp;如寻常人家一般围坐桌边，赵淮和林娇娘尸体上还带着笑。

&esp;&esp;想来当时场面应当是有些温馨的——要不是三人腹腔脏腑都被掏空，五脏六腑全下水摆在饭桌碗盘中的话。

&esp;&esp;翻到赵瑶光的验尸格时，赵鲤微微挑了挑眉。

&esp;&esp;赵瑶光裸死在后院马棚，白花花的躯体埋在了马粪堆里，很久以后才被发现。

&esp;&esp;诡物无心，只有常人难以理解认同的执念。

&esp;&esp;被娘亲杖打磋磨而死的‘赵鲤’，执念如偏执的孩童。

&esp;&esp;它想一家团聚，想让天上瑶光坠入尘埃。

&esp;&esp;还有赵府下人，尸体都像玩具一般摆放各处，便是玩宠都不例外。

&esp;&esp;赵家上下鸡犬不留。

&esp;&esp;看完尸格，赵鲤已经可以确认，市井传言不错，确是赵家阿鲤化作诡物。

&esp;&esp;验尸尸格后，便是五城兵马司与靖宁卫联合的现场勘验。

&esp;&esp;作此勘验的人字迹晃动，便是相隔十一年赵鲤也能感觉到此记录人当时心中的慌乱和动摇。

&esp;&esp;耳边突传来沈晏的声音：“赵家灭门是盛京中第一桩诡案。”

&esp;&esp;“那时我们尚不知诡事规则。”

&esp;&esp;“直到三年后，方才发现诡物了却心中执念便会消失。”

&esp;&esp;说到此时，沈晏眸子仿佛冻结的湖水，冰下翻涌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esp;&esp;似遗憾似失落。

&esp;&esp;第831章 雪球儿

&esp;&esp;“现在回想起来，那样简单的规则，我们竟悟了三年，付出极其惨烈的代价，实在蠢钝。”

&esp;&esp;沈晏轻笑一声，本是自嘲，赵鲤却抬起头一本正经看着他：“请不要责备自己，沈大人。”

&esp;&esp;“摸索与试错途中的牺牲与蠢钝无关。”

&esp;&esp;她知道很多诡物的规则，但这些规则背后是前人的探索与牺牲。

&esp;&esp;赵鲤那个世界，先驱者们在探索规则时，付出的代价同样惨烈至极。

&esp;&esp;她这安慰算不上软和贴心，沈晏却愣怔许久才垂下眼眸。

&esp;&esp;两人之间再陷入沉默。

&esp;&esp;赵鲤认认真真翻看卷宗。

&esp;&esp;执念化解诡物消散，这桩诡事除却赵家上下死亡，造成的影响并没有那么大。

&esp;&esp;此案发生后，由五城兵马司移交靖宁卫处置。

&esp;&esp;经靖宁卫办事差人探查，发现不少赵家阴私。

&esp;&esp;尤其，冤死祠堂的赵家阿鲤。

&esp;&esp;但初时此案还是被当做人为，也照着人祸的方向去查。

&esp;&esp;顺藤摸瓜，便查到了当年林娇娘换女，查到了林山寺。

&esp;&esp;看见卷宗上慧光的名字时，赵鲤心中一阵雀跃。

&esp;&esp;可随即她便发现，由此处开始，卷宗记载戛然而止。

&esp;&esp;这种官方卷宗，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

&esp;&esp;赵鲤没有多少犹豫，便问沈晏：“沈大人，为何卷宗断在慧光处？”

&esp;&esp;“后面发生了什么？”

&esp;&esp;面对她单刀直入的询问，沈晏静默片刻方才答道：“后来，靖宁卫办事的差人身陷余无深山诡寺。”

&esp;&esp;“再也没有出来过。”

&esp;&esp;赵鲤一直注意着沈晏的神情。

&esp;&esp;一眼便知道他有未尽之言，还要追问话头被沈晏截住。

&esp;&esp;垂眸啜饮一口清茶的沈晏淡淡道：“时间不早，殿下可以先回去了。”

&esp;&esp;“若对赵家诡事卷宗感兴趣，可以带回细看。”

&esp;&esp;他搁下茶盏，送客之意再明显不过。

&esp;&esp;赵鲤站起来，却不像沈晏所想的离开，而是走到书案前冲他伸出手：“我有亲友骨骸留在镇抚司。”

&esp;&esp;“骨骸还有骨骸颈上的挂饰，请沈大人还我。”

&esp;&esp;她讨要得直白，沈晏沉吟片刻后也坦率答道：“那具尸骸可以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