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2章（1 / 1）

&esp;&esp;脑中想着赵鲤问他的话。

&esp;&esp;值得吗？

&esp;&esp;当他与叔父与陛下，一同做下那样的决定后，便不会再考虑值得不值得。

&esp;&esp;此处四下无人，沈晏缓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esp;&esp;血池之中，每一次献祭的痛苦，他都能感受到。

&esp;&esp;刚开始时，沈晏却是会考虑这样的问题，后来却不想了。

&esp;&esp;以痛苦为锚，方能形成稳固的锁链，他才不会迷失。

&esp;&esp;因果之报便是如此，以他人血魂献祭，那么这份痛苦作为决意者他便该受着，不配抱怨什么。

&esp;&esp;事情本该朝着他们所想发展下去，可中途似乎出现了一点小变故。

&esp;&esp;沈晏望向赵鲤离去的方向，轻声喃喃道：“你若能理解这样的牺牲，那么是否能担得起沉重的担子呢？”

&esp;&esp;无言坐在榻上许久，脖颈疼得很，三十个死囚的痛苦让他坐在榻上缓了许久。

&esp;&esp;待痛苦稍退去，他才重新挺直腰背。

&esp;&esp;挥退了阿詹，自在帐中擦身更衣。

&esp;&esp;……

&esp;&esp;赵鲤出了门去，心情不佳的她并没有乱走。

&esp;&esp;而是重新回到了城墙上。

&esp;&esp;因下午那一声钟响，扫清了潼关上空的灰雾。

&esp;&esp;现在天色已晚，时隔数年，潼关天空第一次无灰雾遮眼，可清楚看见漫天星子。

&esp;&esp;赵鲤走上城墙，便看见一只小猫咪蹲在城楼仰望星空的模样。

&esp;&esp;沈花花和沈小花生得极像，但从坐姿就能分辨两猫的区别。

&esp;&esp;沈花花蹲坐着，小山竹似的爪子并拢，仰望天空的模样让赵鲤忍不住伸出罪恶之爪。

&esp;&esp;在它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赵鲤已从它头顶一路摸到了它尾巴尖，然后忙抽回手。

&esp;&esp;她本以为沈花花会和它渣爹一样暴躁，不料小猫竟侧着头来，模样极温顺。

&esp;&esp;它在潼关讨生活，习惯了人类的抚摸。

&esp;&esp;赵鲤反倒有些受宠若惊，忙在身上摸，想给它一点零食。

&esp;&esp;奈何她身上脏兮兮什么也没有。

&esp;&esp;沈花花看出她的窘境也不恼，反倒歪着脑袋，示意她可以白嫖。

&esp;&esp;赵鲤捂着心口，方才胸中堵着的郁气都散掉，又在它脑袋上摸了两下。

&esp;&esp;一人一猫坐着看星星，倒是和谐得很。

&esp;&esp;然而温馨时刻很快被打破，沈花花突然一激灵坐起。

&esp;&esp;从城下传来一声粗嘎壮汉似的猫叫。

&esp;&esp;第854章 源宁旧事

&esp;&esp;暗夜之中，粗豪猫叫格外引人瞩目。

&esp;&esp;沈花花认出了这猫叫声，赵鲤也是。

&esp;&esp;相隔十一年，沈小花那粗哑的嗓音半点没变化过。

&esp;&esp;本还和赵鲤靠坐在一块看星星的沈花花，立刻支棱起耳朵。

&esp;&esp;几个轻巧跳跃后，便立在女墙上探着脑袋向下看。

&esp;&esp;赵鲤也想见见这素未蒙面的‘故人’。

&esp;&esp;去到城边，便见无雾遮挡的城下一双双亮绿色的猫眼。

&esp;&esp;来猫数量不少。

&esp;&esp;潼关正连夜修葺城墙，这处的动静自也引起了注意。

&esp;&esp;大量的火盆沿着断墙摆放。

&esp;&esp;谈莹、宫战、田齐三人都没睡，而是全副武装领队守候在断墙处。

&esp;&esp;关外猫群悄无声息到来时，他们第一时间发现。

&esp;&esp;三人当中，宫战与关外猫群打交道最多，正欲上前喊话。

&esp;&esp;便见一只极健硕的花臂狸猫，缓步走出猫群。

&esp;&esp;宫战一眼认出，这花臂狸猫就是关外猫群的首领。

&esp;&esp;隆庆十四年，源宁府连续爆发大诡事。

&esp;&esp;八月十五中秋，茶商石家满门被灭，全家上下连带着整条街的人，无一存活。

&esp;&esp;府城热闹灯会，漫天的烟火中，这些死者全都头身分离。

&esp;&esp;脑袋像是祭月的馒头垒砌条案上，身子全被不停出生的白兔吃了个干净。

&esp;&esp;遍街都是茸茸的兔儿。

&esp;&esp;当时驻守江南的千户熊弼，反应还算及时，果断调来了火油投石机。

&esp;&esp;调动了大营调动了全江南百户所。

&esp;&esp;冒天下之大不韪，将石家所在四个里坊全部抹去。

&esp;&esp;其间造成的官军和平民伤亡，至今已经难以计数。

&esp;&esp;熊弼深知朝廷必要追责，恐牵连义父沈知行，事毕后上了请罪折子。

&esp;&esp;脱帽褪官袍，在废墟前刎颈自绝。

&esp;&esp;熊夫人举火焚家，死于大火。

&esp;&esp;临死前，秘密将一双儿女分交给田齐宫战，求他二人带着两个孩子离开江南道，改名换姓藏匿得条活路。

&esp;&esp;田齐和宫战这一遭护送，反倒让他们避去了最凶险的风波。

&esp;&esp;他们前脚离开源宁，源宁后脚卷起风浪。

&esp;&esp;源宁府狱中，悄无声息死了一个斩白鸭顶罪的人犯。

&esp;&esp;是夜，狱中人亲眼看见有人影在牢狱深处捂脸低笑。

&esp;&esp;牢头惊惶无比，还想着天亮禀告上官。

&esp;&esp;但狱中嘶哑的笑声持续了一夜，没有人能活着走出那座监牢。

&esp;&esp;从那以后，以牢狱为中心开始死人。

&esp;&esp;任你是官府大老爷还是平头百姓，如生死簿点名，那低沉的笑声所到之处便会死人，死状极惨。

&esp;&esp;曾一日之内暴毙六十九户。

&esp;&esp;整个源宁府动荡不安，无论贫富全往城外逃走。

&esp;&esp;石家遗址前，熊弼喉头溅出的血尤在。

&esp;&esp;低沉的笑声回荡在源宁，码头弥漫大雾，无数绣身人皮肆无忌惮在城中掠夺皮料。

&esp;&esp;在源宁诡物乱战时，这活动在雾中的油滑泼猫及时抽身，集结猫群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