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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却步步坚定。
直到他穿过人群。
林珏才看清,那老翁其实是跛的。
那老翁,一边走,一边声音嘶哑的开日。
“我江阴,出才俊!”
“当年,大明朝,在朝,同时有三位江阴人——主事黄昭、御史贡安甫、史良佐,或以挽死谏,或以奏章忤!当年,在朝堂之上,被称之为“江阴一时三忠”。”
“还有勇斗阉官魏忠贤,慷慨赴狱、死于酷刑、被列入“东林后七君子”的缪昌期、李应升。”
“我江阴,不供文庙,除了城隍,供奉的是,关帝关公,还有睢阳王——张睢阳!”
“张睢阳都晓得吧!就是唐代的大将,张巡!”
“张巡,曾是大唐,中原州节度副使。安史之乱时,张巡誓死守睢阳城。当时叛军围困睢阳城,而张公,已经率军鏖战两个月,城中粮草无以为继,土兵每日才能分到一勺米,饿了只好吃树皮和纸。”
“饿死的战马被分而食之,到了最后,连城里的鼠雀都被吃光。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睢阳守军坚持到了十月初,最终弹尽粮绝,城破。张巡等三十六位守军将领力竭被俘,不屈而死。”
“大唐的韩愈评张巡说,守一城,捍天下,以千百就尽之卒,战百万日滋之师,蔽遮江淮,沮遏其势。天下之不亡,其谁之功也?”
“张公最著名的一首诗《守雎阳作》……老夫背给你们听!”
“接战春来苦,孤城日渐危。合围侔月晕,分守若鱼丽。屡厌黄尘起,时将白羽挥。裹疮犹出阵,饮血更登陴。忠信应难敌,坚贞谅不移。无人报天子,心计欲何施。”
“今日江阴……就要做那大唐安史之乱时的睢阳城!”
那老翁,走过人群。
声音高昂,壮怀激烈。
有城里,年轻的妇孺,还有少年,跟上老人的步伐。
向着内城走去。
应是为了城里的将土,取美酒。
天上白月盘一般的月亮,向着城内,挥洒银光。
林珏呼吸沉重。
但是他咬着牙,让自已冷静下来。
他了解过江阴八十一日的历史。
如果时间,已经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的话。
那距离江阴城破,也没多少时间了。
现在首要的目的,还是得找到崇祯皇帝,朱由检。
林珏此刻,转过头。
把目光落在那披甲带盔的中年身上。
林珏记得……
他刚刚自称“阎某……”
现如今的江阴。
带兵守城,姓阎的,应该只有一位——阎应元!
阎应元,崇祯十四年,赴任江阴典史……后因母亲病重,便做了白丁,在江阴城外砂山脚下散居。
江阴危难之时,被现任江阴典史,陈明遇,请出。
率领江阴义军,死守江阴。
城破之时,端坐于东城敌楼之上,要了一支笔,在城门上提写:“八十日带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十万人同心死义,留大明三百里江山。”
题讫,带着千人上马格斗,杀死清兵无数,欲从西门突围而不得。
最后环顾四周从者,喟然感叹,“为我谢百姓,吾报国事毕矣!”
随后,自拔短刀,刺胸血出,投在前湖中……但仍被清军俘虏……被俘后坚决不向清廷贝勒下跪,被刺穿胫骨,鲜血流干而死。
此刻,那个披甲戴盔的中年,又看了一眼,城门下的百姓,随后就要扭头,重新登上城楼。
而就在这时。
林珏快步奔跑追上。
不过可惜。
一个年轻的披甲的汉子。
提着一把长枪,直接拦住了林珏。
那个披甲的汉子,看着林珏,有些错愕。
似乎没想到,江阴城里。
还有这么壮硕,年轻的汉子。
之前,为了守城,江阴,正值壮年的汉子,都上了战场……
而林珏,面色复杂。
他只是盯着不远处,那个披甲带盔的中年的背影,高声大喊。
“阎大人,留步!”
“阎大人,麾下,可还缺人。”
“在下愿意,同大人一同,死守江阴。”
披甲戴盔的中年,脚步一顿,他缓缓转头,看了林珏一眼后,微微眯缝起双眼。
随后,他犹豫了一下。
对着,拦截林珏的那个披甲青年,摆了摆手。
拦截在林珏身前的长枪,这才撤下。
林珏则立刻快跑到那个披甲戴盔的中年身前,抱拳一拜。
“阎大人……我现在,来从军,还不晚吧!”
披甲戴盔的中年,抬眼,仔细打量了几下林珏……
“满清的贼人,初围江阴时……”
“江阴城中,尚有火药三百瓮,铅弹子千石,大炮百座,鸟枪千张,钱千万贯,絮帛千万端,酒千坛,水果万钟,豆千缸,料草千万束,盐万斤,铜铁器万枚,牛千头,猪羊千只,蔬菜千畦……”
“而现如今,城中,连石灰快没有了,之前被炮轰破坏的城墙,难以再趁夜修复。粮食也不够了……江阴现如今的粮食供给,都是江阴百姓,自发送来!”
“至于城外援军,半个多月前,也再无消息。”
“你确定现在,要加入江阴守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