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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恐怖的是,那个青年,正眼神阴翳的盯着沂王。
青年的眼神,平静却冰冷,让人对视一眼,便不寒而栗。
高大青年,幽幽的声音也在这时传来。
“沂王……朱见深!初次见面。”
一脚差点折断了大明朝!我要你杀于少保
本来面色泛红,酩酊大醉的少年,此刻却猛然将脊背挺得笔直,之前昏昏沉沉的脑壳,似乎也在一激灵之下,变得清醒。
他瞪着那个挟持了万贞儿的高大男子,声音撕裂。
“大胆贼人!竟敢夜行王府行刺!”
“你知道刺杀王公,按照大明律,是何等重罪吗?你知道,本王是谁吗?”
挟持了万贞儿的男子,眼神仍旧淡漠。
“知道啊……”
“沂王嘛!景泰皇帝病重的情况下,你极大可能,很快就会被立为皇储!甚至……若是景泰皇帝,死的早一些,你几个月内,就继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白衣少年的面色猛然一白。
他意识到了面前的青年,不是普通,贪图金银的贼人,他对朝堂之事,洞若观火!他所图极大……
少年的呼吸开始加重。
“你要做什么,你以为绑架一个半老徐娘就可以威胁我!这样的婢女,现如今的沂王府,要多少有多少!”
“你信不信,我只需高呼一声,王府里,持刀的家丁,就可以冲进来,将你碎尸万段。”
青年的眉眼中,却只是流露出淡漠的笑意。
他手中的匕首,此时甚至微微用力,刀锋,割破了万贞儿雪白的脖颈,随后,阴冷的声音,开始回荡在朱见深的卧房。
“在今日之前,你朱见深,不过是一个废太子,景泰三年,你的太子之位,被叔父夺去,给了自已的亲儿子,新立的太子,是朱见济!而你,则空有一个沂王的名号。唯一为你仗义执言的汪皇后被叔父废为庶人。从此再无人敢开日。那时候,你的父亲在三年前,就被刺杀死在瓦剌部落,你的母亲避祸都来不及,根本顾不得你。”
“风向变了。从前侍候你的宫人纷纷自谋前程,他们离开了你,去伺候新的主子。小小年纪的你就尝尽趋炎奉势的滋味。”
“你很害怕,瑟瑟抖着,面对叔父阴鸷的眼神,心脏蜷缩成一团。你不知道自已第二天迎来的会是宫人还是鸩酒,即使你很乖巧,很听话,很懂事。”
“毕竟历史上的废太子,无一善终。”
“但是,你的叔父景泰帝是个心软之人,但心再软,也绝不会在皇位上犯糊涂。侄子再亲,不是自已的骨肉。”
“从那时起,你周遭的环境便极度危险。你是一只离群的小雏雁,茸毛还没长齐,没有自保的能力。死亡的阴影时时笼罩在你的头顶,你的精神高度紧张。”
“你落魄,无助,孤独,狼狈,每天在钢丝绳上游走,看不到希望,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你惊恐。你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
“你多希望你能有母妃的庇护,能一骨碌钻进她的怀里,好好向她倾诉你这段日子的恐惧,但你没有,你的门庭冷落,只有一室寂寥。你对着烛火发呆。但你的母妃,从来没有看过你。”
“恐惧憋在你的心里,咚咚咚像个小鼓槌,砸得你几乎说不出话。你甚至开始患有日痴,可就算这样,也没有御医前来,因为你是个废太子,对皇宫内的大人物,毫无作用!”
“这样的情况下,只有一个人对你不离不弃,一双素手温柔地抚摸你,抱住你,摩挲你的头,擦干你的眼泪,在惶恐中给你些微暖意。那是一个婢女,自你两岁起,便照顾你,陪着你,护着你,不至于让你做只迷途的流浪猫狗,让你被风雨摧毁。”
“你依恋她,依靠她,离了她你便觉得心慌心悸……而她与你的母妃一般大的年纪。无微不至地照顾你,生怕你受到一丝伤害。你埋在她怀里,再冷的天气,也不觉得寒冷。”
“你只吃她递给你的点心,依偎在她的身侧,任由她的手抚摸着你的头颈,带你入梦乡。你也曾被噩梦惊醒,披发赤足,下地奔走,凄厉大呼的只有一句,贞儿救我。”
“而她真的立刻搂你入怀中,你警惕四顾。却觉得渐渐心安,因为,周边,只要有风吹草动,她都会在你身前。”
“她的怀抱是暖的,她的声音是柔的,你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疼惜。那样的真心,做不得假,日子是难熬的,然而因为她的不离不弃,这难熬的苦里却生出一丝甜。她与你同进同退,同息同止,形影不离。她抚育你,教导你!你看书,她为你奉上点心,你作画,她随侍身旁,你谈古论今,她亦能懂你所思所想。”
“她填补了你生命中的空白。她不仅是抚养你长大的婢女,她是你的伴侣,你的老师,你的姐姐,也是医你的良药。世上能同甘者不稀奇,却鲜有人能共苦……”
青年的声音在这时,忽然一顿。
因为被他挟持的女子,眼泪横流,几乎崩溃。
对面的白衣少年,也咬着牙,神色狰狞,额头青年鼓起,但是双眼不停落泪。
“够了!闭嘴!”
“闭嘴啊!”
青年挑了挑眉。
他知道,自已做的差不多够了。
他手中的匕首微微用力,万贞儿的脖颈,流血更多,刀锋已经很明显,渗入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