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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谦怀疑,宣德皇帝,是和他爷爷一样,把自已当个吉祥物。
平叛的前线战斗,于谦没参与,他不是武将,没有上马杀敌。
但是宣德皇帝,的确有些永乐大帝的影子。
汉王,很快兵败。
从乐安州的城邦里,出城投降。
而也就是这时,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宣德皇帝,却下令让于谦过来。
他要让于谦,细数汉王罪责。
于谦挑了挑眉。
似乎意识到,为什么宣德皇帝,听自已评论奏疏的时候,会喜笑颜开。
这位皇帝,估摸着,早就幻想这一天呢吧……老朱家的这群人啊……
于谦深吸一日气,盯着跪在地上的王爷。
直接呵斥出声……
声色震厉,像是文丞相附体。
那个一向桀骜的汉王,第一次跪在地上战栗。
“臣罪该万死,惟听陛下处置。”
那一刻,战马上的宣德皇帝,笑了,笑容得意至极。
平定汉王反叛之后。
大军班师回朝。汉王朱高煦,被贬谪为庶人后,被关押。
但是宣德皇帝,对此似乎还不满意。
他拉着于谦,去探视朱高煦。
于谦知道宣德皇帝的意思,他要让自已再把汉王,臭骂一顿。
于谦眼角抽搐。
他决定,在训斥汉王罪责的时候,连宣德皇帝,一起骂……皇帝不一心操劳国事,就是不务正业。
但是当他跟着宣德皇帝,到了关押汉王的偏僻小院后,还没等他说话,异变突起。
宣德皇帝,脸上的笑容还没褪去,就被他的亲皇叔一招扫堂腿撂翻在地。
这一幕,让于谦,看得都是一阵怔楞。
而宣德皇帝,朱瞻基,从地上,爬起来,擦掉嘴角血迹,脸上表情,狰狞的吓人,他直接下令,让人用三百斤的铜缸扣住朱高煦。要把自已的亲叔叔折磨成废人。
朱高煦,在强压之下,竟然双手举起铜缸,肱二头肌上的青筋直跳。宣德皇帝,又下令,让人在铜缸周围点燃木炭,把朱高煦活活炙死在铜缸内。
赤红的火焰跳动,于谦,眼睁睁看着,曾经,战功斐然的汉王,被烧成焦炭。
但是宣德皇帝,对此仍不满意。
又下令,诛杀,朱高煦的所有子嗣。
随后又昭示群臣。诛杀,汉王一伙的逆党王斌等人,同谋伏诛者六百四十余人,因故意放纵和藏匿反贼而被处死或戍边的计一千五百余人,发配到边远地区的计七百二十人。
数千人被杀!
于谦,那一晚做了噩梦,梦里,是被火,活活烧死的汉王。
他还梦见了文天祥……
那是于谦,第一次闻见令人作呕的权斗腥味。
也意识到……原来千秋民生,都大不过帝王家事。帝皇一怒,多的是人头滚落!
自已读书,入仕,为的到底是什么?是皇权,还是苍生天下?
只求苍生不必跪地乞怜;仁宣之治,盛世降临
汉王朱高煦被活活烧死之后。
大明朝堂被上下血洗一遍。
而宣德皇帝,对于此前,呵斥汉王的于谦,更加偏爱。
文官要想被提拔,需要有实绩。
当时正好有其他御史,上奏疏弹劾,江右州百姓多灾,路多白骨,但江右官府,不曾上报实情。恐江右州,官场已有腐败混乱之象!
坐在龙椅上的宣德皇帝,看着奏疏,却把目光落在一身蓝色官袍,低眉垂目的于谦身上。
“于谦,你想要去江右巡按吗?”
朝堂上的于谦,忽然觉得心跳加快。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
上面的人怎么斗,于谦管不了。
下面的人怎么活,于谦很想管。
顶尖明珠和底层基石哪个才是江山之本。
他想去寻找答案。
朝堂之上,于谦听到了自已铿锵有力的声音。
“臣,愿往江右。”
……
江右,在江南右道,一条赣江穿过州府,也成了江右的母亲河。
江右之地,曾被称颂……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但等于谦,抵达江右之后,却发现。
此地和他想象得根本不同!
山匪横行。
百姓穷困。
明明还算富饶的府县里,走过两条街,竟然已经遇到,六户人家,卖儿卖女,换取稻粮。
他咬着牙,去问百姓缘由。
跪在地上,卖女为婢,敞着衣襟,身材干瘦的汉子,盯着自已身上的蓝色官袍,却只是讪讪的笑着,说都是自家田地收成不佳,交不上要给朝廷的税粮!都是自家的问题。
于谦把衣袖里的拳头攥紧。
他问了一路,贩卖儿女的百姓,都是此番回答,可是他分明注意到,在自已离开时,那些百姓每一个都欲言又止,有夫妻一起贩卖儿女的,妇人不甘心的落下泪来,想要开日叫住自已,却被一旁的丈夫拦住。
最后只能恨恨的对着丈夫埋怨。
“为何不言?”
对呢……为何不言?百姓为何不言?
还不是怕过来巡按的官吏,只是流官,说了真话又有何用?巡按装模作样的巡视一圈儿,混个政绩就走。
到时候本地的官差,有的是手段对付,讲了真话的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