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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头喟叹。
而就在这时。
大名府的城门缓缓开阖。
而随后,一群穿着各种粗布麻衣的汉子,从城门楼里,跑了出来。
那些汉子,灰头土脸,有的脸上络腮胡,有的五官清秀,还是年纪尚小的少年郎。
他们呜呜泱泱的,全都拥堵在城外,一骑的身边——岳飞,岳鹏举的身边。
逃到何时?进不能镇三军退敌寇,退不能殉国难保名节
大名府外。
那些糙汉子,此刻神色急迫,你一言我一语的,声音嘈杂。
“岳将军,听招抚所那边传来的消息,大名府要被舍弃了,真的假的?”
“岳将军,我们可都是因为听闻张所张大人,广聚贤才抗金,才齐聚来的大名府,现如今,金人杀我亲眷,毁我乡田!我等还未报血仇,就要退走了吗!”
“是啊!就这么走了,那我等来大名府,又有什么意义,你们和汴京被北狩的王亲,还有那些南逃的狗官又有什么区别?”
“辽人来了要逃,西夏的兵马来了也逃,如今金人把我们大宋的兵将,杀的丢盔卸甲,我们投军报国,还没碰到过刀枪,又要逃!到底要逃到何时啊!!”
“大名府百姓不多,但是也有近万,招抚所迁移,您和王彦将军,听说又要转攻卫州,大名府近万百姓,就要丢给金人,当他们日中的两脚羊了是吗?”
……
一声声呼喊中。
马上的岳飞,低头沉默不语。
之前,跟随岳飞,厮杀金军千人队列的土卒,有人眉头紧锁,有人按马上前,就要去驱散那些糙汉……
但就在这时,岳飞,猛然侧头,他眼神冷厉。
“不准!”
那些原本想要策马上前的骑兵,于是一个个都拉住绳缰,神色复杂。
而岳飞也在这时,回过头,冲着那些围绕他的糙汉抱拳一拜。
“诸位同胞!”
“都是因为听闻张大人威名,齐聚大名府!飞,同样如此。”
“此次前来大名府,已是我第四次从军。”
“靖康元年,飞,曾在相州城从平定军,见过金人如何虐杀,我宋人百姓,所以,飞从戎报国,从不悔矣!”
“但如今,金军势大,继续留守大名府,只会被金人合围,大名府到时沦为孤城,大名府军马,沦为孤军!只有兵马向西南,夺取卫州,拱守汴京!才有迎回南逃的官家,继续抗金,夺回燕云十六州的希望……”
“大名府百姓不会被放弃,张所张大人,此前,就已经决议,让大名府百姓,南迁渡河……待我们收拾旧山河……”
可就在这时,一块石头忽然飞了过来,正好砸中岳飞的额头。
秋风瑟瑟。
周围的糙汉也好,岳飞麾下那些骑兵也好,都是一阵惊愕。
有鲜血,从岳飞的额头流下。
夸擦擦……
岳飞麾下的骑兵,开始抽刀!
眼神中,瞬间杀意升腾……
那些糙汉,也都不自觉的回头四顾,很快,糙汉们的向后散开,露出一个,身材瘦削,但是五官扭曲狰狞的少年来。
那少年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但是五官,凶狠的像是山林里的狼崽子。
他被人群暴露出来,可是神色没有半点惧意。
嘴角甚至露出狞笑。
“我就是相州人!金人攻破相州的时候,相州城什么样,我比谁都看得清楚!”
“我爹娘,姊妹,都死在的相州,我阿妹,死的时候,才八岁……她死的时候,不着寸缕,体无完肤!”
“我从相州一路逃难,到大名府,就是为了杀金人,为我家亲眷报仇。”
“岳飞……我在相州就听说过你,可是你现在说的这些屁话,又有什么用?不还是要逃吗?你们这些当官的,没有区别。”
“只想着自已逃难,富贵荣华,我们这些贱民,就活该被金人践踏!你们就是懦夫……就是因为你们懦弱,燕云十六州,才到现在都收不回来,就是因为你们!”
“我们都听说了,汴京城里的官家,王公,两个月前,被绑着已经抵达了金国都城的上京。”
“我们还听说,按照,金国人传统,给王公们,准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包括徽钦二帝在内的上千名皇族,被金国土兵们压着,到了到了金国的宗庙之外。金人的扒掉了皇帝和太子的外袍,换上民服,随后扔出羊皮让其裹上。而其余的人,不管是驸马公主还是王妃皇子,全都只能赤裸上身,只披一件羊皮,手执一条羊皮绳……肉袒牵羊啊!”
“大宋如此……还不算亡嘛?”
“那些被掳掠的女眷,十人九娼,名节既丧,身命亦亡。”
“收拾旧山河,收拾个屁!”
那少年,骂着骂着,竟然跪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不远处的林珏拽紧了缰绳,沉默不语。
靖康二年,金兵撕毁原本和北宋签订合约,南下攻陷北宋都城开封。当年北宋都城,实际尚有一战之力,奈何皇帝,一心求和,主动跑到金军营中!结果被扣……开封府,不攻自破!宋都百年积累,毁于一旦。
随后,金人带着包括北宋徽钦二帝在内数千赵宋宗室俘虏北归,北宋灭亡。史称靖康之变。
宋钦宗的儿子,被土大夫俘虏出宫时,甚至向着四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