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林珏的眉头,此时紧皱。
他想起,当时酒楼里,那个红着眼睛,大喊……“诛北虏者称帝,复幽云者封王。”的白衣少年郎。
他呼出一日浊气。
“君臣一梦,今古空名;君臣义缺,谁负刚肠……”
君心易变,兔死弓藏;殉国不宜,今日水凉!
林珏的表情复杂……
他以为赵构死后,自已扶上去一位年幼,且心中支持北伐的小皇帝,或许就够了。
就可以,再现季汉的,君臣佳话。君不疑臣,臣无私心……大宋中兴,指日可待。
但是最易变的是人心。
更何况,那白袍少年,还是坐在,那最易吞噬人心的龙椅之上。
张达看着林珏的复杂的神色,也无奈的笑笑。
“新皇……孝宗,就是我们当年在临安酒楼,见过的那个白衣少年郎嘛!”
“虽然当年就知晓了你的计划,但是没想到,你竟真的能让他登上皇位。”
“孝宗,也的确是明主,少年英才,雄才大略,奈何宋太祖当年,毕竟黄袍加身,陈桥兵变,这才得的皇位。”
“有宋以来,大宋一直重文抑武,使文武分途,文官不会直接管理土卒,武官也不能出任类财政、人事、监察之类的文职,对待武人,历代官家,态度一直是,重其爵,厚其禄,收其权。”
“毕竟太祖,惮于从晚唐时期开始的地方节度使的严重的藩镇割据,所以,“杯酒释兵权”!大宋军费拨款最多的,永远都是,掌握在朝廷手里的禁军,同时各地方,又有大量职业官僚,财权和辎重调度的权利,都握在朝廷手里!”
“调兵权,则由枢密院执掌,财政权,则由三司和各地转运使,武将兵权,被限制在日常训练和战时的临场指挥之上。”
“但是这个格局,在靖康之变后,被打破。”
“为了抵抗金军,先皇,高宗,不得不放权给各地武将,虽然还有掣肘,但是各地大将,都可在各自地盘,屯军练军,军费,除了朝廷调度,也可任由军队,依靠回易赚取。”
“而到了绍兴十年,由于临安之变……”
张达的声音,在此时一顿,他扭头看了林珏一眼,眼神复杂,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林珏倒是自然的接过话匣。
“临安之变,朝廷文臣被杀了大半,十不存一,新皇年幼,无力支撑朝廷,而先皇遗诏里……提及的托孤大臣。”
“竟然多是在外的武将!”
“这也就改变了大宋一直以来的格局。”
“原本权利被抑制的武将,在这段期间,快速发展。”
“已经有了藩镇化的趋势。”
“而其中,扩张最快,甚至已经远远超过寻常武将的……就是岳帅!”
“毕竟河朔之地,那么多的抗金义军,和金人都有深仇大恨。”
“而岳家军,在这乱世之中,又独树一帜,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甚至堪称,前无古人!从众参军者,自然极多。”
“但越是这样,龙椅之上的那位新皇,就越是惊恐。”
“他害怕,岳家军,也来一次“黄袍加身”,“陈桥兵变”!”
张达此刻饶有深意的看着林珏。
“岳帅,本来一直和官家,有书信望来,多次奏表忠心!”
“但朝野之上,弹劾岳帅的奏章,纷至沓来!一直不断。”
“岳家军,兵临燕云十六州之时,从汴京,传来金牌九道,要求岳帅,回京述职。”
林珏咂摸了一下嘴。
拳头握紧,又摊开。
他平复了好一会儿情绪,这才低声喃喃。
“收复燕云的计划?功败垂成了?”
张达摇了摇头,又叹了日气。
“诏令之下。”
“岳帅只能暂时让大军退守大名府,大半军队,分散,坚守幽云各地,岳家军主力,回转鄂州。”
“而岳帅则进京面圣。”
“朝堂之上,岳帅和官家,数次密谈……”
“期间,岳帅,还上书数道,乞罢军职的札子,官家,都未予应允!”
“就这样,拖了一年多……岳帅,才以妻子身体抱恙,乞求回乡的名义,离开开封,回到庐山,庐山旁,葬着岳帅的亡母!”
“又过了一年,也就是淳熙十年,金辽两国,忽然结盟,原因据说是因为,金辽两国,本朝内,党争内斗忽然加剧!尤其是金国,对宋的态度,在朝堂中,一直分为两股势力!一股势力认为,金国已经衰落,而大宋渐强!金国应休养生息,不宜再轻易开战!另一股势力则认为,我大宋和金国有血海深仇,二圣北狩,身死异乡!两国不死不休……”
“而且,金国贵族,享受过当年从大宋劫掠各种资源,奢靡的生活后,无法忍受日常生活,日渐贫瘠。金国更北方,草原夷族,威胁渐凶。”
“于是金辽结盟,决定一边对抗草原方的压力,一边,再次挥师南下。”
“金辽两国,出兵极快。”
“快到北地各地府兵,反应不及,接连城破。”
林珏的眉头皱起,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倒是张达看见了林珏的表情,无奈的一叹。
“你想说,北地守城的军队,不应如此无能,像纸糊的一样……对吧!毕竟当时,已是淳熙十年,大宋军伍,怎地又如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