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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无稻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
林珏吐出一日浊气。
最后把头又转了回来。
看着一旁的岳飞。
“岳帅,我有一事禀报!”
岳飞摆了摆手。
“什么禀报不禀报的……”
“要不是官家,不肯解除我的虚名,我早就还乡归隐了。”
“咱们一起上过战场,斩断过完颜宗室的头颅,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林珏放下锄头,眼神一冷。
“如今天下,虽然南北一统,大宋不仅收复北地山河,甚至拿回曾经燕云十六州。”
“大宋中兴,看似近在眼前。但在官家角度,隐患颇多!”
“诸侯分立,已有晚唐,藩镇割据之相。”
“北伐之后,武人地位,上升颇多,此势不复有宋以来,宋太祖,所立重文轻武之格局!官家势必日夜忧虑,武人效仿晚唐之景!”
“官家正值壮年,素有野心,所以诸地武人势力,或迟或晚,必定被官家拔除!”
“北地义军,在官家眼里,就是大宋如今毒瘤!哪怕招安,官家对其也绝对放心不下……”
“所以……”
林珏咬了咬牙。
“就算岳帅,把自已的项上人头,放到赵缓的面前。”
“他也绝不会放过北地义军。”
“不仅是北地义军,鄂州岳家军,楚州韩家军,川蜀之地的吴家军……”
“他都不会放过!”
“岳帅所想,一死,天下太平,注定,只是空谈!!”
宋有卖橘商,金有卖栗贩;把天下还于天下!
田埂地里,一时陷入诡异的寂静。
张达不断的吞咽着唾沫。
在裤子上,擦着自已的手。
林珏则死死地盯着岳飞,眼神如同一只暴怒的野兽。
蹲在地上的岳飞,则依然扛着锄头。
看着远处,两处山峦之间,咸蛋黄一样的太阳,缓缓落下。
天色越发暗了。
不远处村里的犬吠声,越发急促。
岳飞拍了拍自已的后脑勺,也没有起身,就那么蹲在地上。
“此事……我之前,就考虑过!”
“这样的举措,在官家眼里,其实没错?”
林珏面色一变。
瞬间狰狞。
“他要杀为他收复山河的功臣,杀为这片江山,流过血汗的土卒……”
岳飞的神色,仍旧平静。
“但你也知道,如在他的位置,不得不如此作为!”
“否则会发生什么,好汉当真不知?”
“晚唐如何,五代十国,民间景象又是如何?”
“连年征战,百姓苦不堪言……流民四起,十室九空!”
“官家,没有太祖军功,做不得杯酒释兵权,但鲸吞蚕食,解卸兵马,为天下,求个太平……这又何尝不是,他作为帝王,应该做的。”
林珏一时语塞。
只是紧紧攥着拳头。
岳飞此刻,才缓缓起身,锄头的锄铲,插在地上,他扶着锄头的另一边。
“好汉之所以不满,是因为好汉,一直站在岳飞的立场之上。”
“无论是当年,大名府,你劝飞,趁早自立也好,还是现在,为飞谋求生路也罢,飞,不胜感激!”
“但天下大事,就是如此!”
“人之命数,冥冥之中,或许真的自有定数。”
“我离开开封之前,已给官家密奏,上书如何平定天下,解释各地方兵权!北地义军,官家最终的决议是,能招安的,尽量招安,不能招安的,不能让他们由兵变匪!”
“岳云带鄂州兵马北上,也是招安为主,安抚为次,讨伐最次……”
“有岳云带头,义军,抗拒之心,会减少很多!”
“这已是官家仁慈……”
林珏神色悲恸。
“这是拿你命换来的……”
岳飞咧嘴,开怀的笑笑……
“当年金人南下,天下混乱,百姓名不聊生……”
“我曾向官家上书……自中原板荡,夷狄交侵,余发愤河朔,起自相台,总发从军,历二百馀战,虽未能远入夷荒,洗荡巢穴,亦且快国雠之万一。今又提一旅孤军,振起宜兴 ;建康之城,一鼓败虏,恨未能使匹马不回耳!故且养兵休卒,蓄锐待敌,嗣当激励土卒,功期再战,北逾沙漠,蹀血虏廷,尽屠夷种,迎二圣归京阙,取故地上版图,朝廷无虞,主上奠枕,余之愿也。”
“韩世忠,韩将军曾说……国家已失燕北,鲁泰,若又弃江、淮,更有何地;今日当以死报国,面不被数矢者皆斩!”
“大将,李彦仙说,吾宁为宋鬼,安用汝富贵为!”
“将军,吴玠说,大军远来,聊奉止渴。今日决战,各忠所事。”
“海将,张荣说,无虑也,金人止有战舰数只在前,余皆小舟,方水退,隔泥淖,不能触岸。我舍舟而陆,杀棺材中人耳!”
“大名府,曾被你算计过的将军,王彦说,赤心报国,誓杀金贼!”
“老将军,宗泽垂死之前,大呼,过河!过河!过河……今日进退等死,不可不从死中求生!”
“宰相李纲,李大人说,陛下不以臣庸懦,傥使治兵,愿以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