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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泾被她的态度感染,紧张感消弭了一些,但只有一些。
他低着头,开口的时候,声音还有些紧绷低哑,“喝了药的……”
他醒来时,便看到外面炉子里热着药,一闻那药味儿,便是给他准备的,温度也正好,他便喝了。
只不过……
“没有太大的感觉……和以往差不多,而且今日我刚醒过来的时候,便觉得浑身不舒服,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现在……也没有好太多。”
陆泾如今已经十六了,一向也算沉稳,但今天的他,着实沉稳不起来,语气里都透着心虚和尴尬,更加不敢去看沈清。
闻言,和他相比,沈清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他的病情上,她蹙了蹙眉,下巴朝旁边的床铺努了努,“过去坐着,我给你把把脉。”
陆泾抬头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低低地嗯了一声,十分乖巧听话地走过去,坐在了床边,脊背紧绷着,只有屁股尖儿挨了一点床梆子。
沈清看得好笑,故意打趣道:“往里面坐点,你这么坐着,好像我给你立规矩似的,也不怕摔着。”
陆泾:“……”
再次尴尬致死。
他干咳一声,往里坐了点,却还是正襟危坐的样子。
沈清眼里露出些许低笑,没再调笑他,伸腿勾过旁边一个小杌子,在床边坐下来,从下而上地看着陆泾,道:“伸手。”
陆泾愣了下,才发现自己忘了伸手。
让人给把脉,却连这都忘了……
陆泾呼吸都快停了,赶忙伸出手去。
或许是常年卧病在床的缘故,陆泾皮肤比一般男子白得多,连沈清这个女子甚至都甘拜下风。
再加上刚洗过澡和害羞的缘故,他手上的皮肤都泛着淡淡的红。
而沈清坐着的这个姿势,恰好能够看到陆泾那红彤彤的脸和耳垂,活像是一只惹人怜爱的兔子。
沈清看着他,脑袋里莫名蹦出一个词:秀色可餐。
“怎么了?”陆泾伸出手,却见她一直没动,不由看向她。
沈清对上他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一下子回过神来,感觉自己是太久没念清心咒了,这想的都是什么!
跟个老流氓似的!
沈清蹙了蹙眉,面容比方才更加正色,她冲陆泾微微一摇头,没说什么,抬手便搭在了陆泾的手腕上。
陆泾从沈清的神色中,半点也看不出来她刚才在想什么,瞧着沈清那平静的面容,他也跟着安定下来,渐渐放松。
他低头看着沈清的手,其实沈清的手指,长得很漂亮,修长纤细又白皙,跟平常的农家女子很不一样,但在她身上,那纤细的手指却显得不脆弱,反而有一种纤细有力的美感。
——和她这个人一样,看似柔弱,但却坚定有力,让人信服。
兄弟的关系
陆泾渐渐有些失神地盯着她的手指。
沈清一旦开始把脉便是全神贯注,并未注意到陆泾的目光,她的手指搭在陆泾的手腕处,细细地感应着,陆泾的脉搏,在不被陆泾察觉的情况下,渗透进些许灵气,探查着陆泾体内的山峦湖泊。
但随着灵气探入越来越深,沈清却忍不住蹙起纤细的秀眉来。
不太对劲儿……
她仔细探查后发现,陆泾体内的气运竟在倒转,有倒转外泄的迹象。
一个人的气运和命数相连,一般都是正向运转,伴随着生老病死、年岁渐大而逐步衰竭。
但再衰竭,也没有这种气运倒转的情况啊!
“怎么了?是不是我的病又严重了?”陆泾看到沈清皱起的眉峰,心里便是一沉,但他不想沈清担心,还在安慰她,“没事,这些年天天拿着汤药吊命,我都习惯了,如今多活一日都是偷来的,不用担心。”
他说着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你要是担心我死之后,对你名声有损,我可以跟娘说,请族公来帮我们俩和离,这样可以最大程度保全你的名声,不耽误你……你来日再嫁。”
陆泾说到最后四个字,心里莫名有点不太舒服。
但他知道,女子一生最在乎的,便是自己的终身,既然嫁人,自然希望可以有人依靠终身。
沈清刚嫁进来不久,他若是死了,沈清难免和莫氏一样,背上克夫的名声,而且她和娘家也闹掰了,担心自己往后的日子也很正常。
陆泾在这方面能做得也不多,只能尽量替她周全。
只是一想到,沈清会另嫁别人,他心里便忍不住有些许的微妙。
沈清听到他的话,抬眸看他,收回手,道:“想多了,你身体并无大碍。”
“……”
陆泾愣了一下,不解地看她,“那你方才……”
“没什么,那只不过是我思考时的一贯小动作,不必放在心上。”沈清见他嘴角干燥起皮,应该是洗完澡连水都没来得及喝。
她起身给陆泾倒了一杯水,回来递给他,道:“喝点水,润润嗓子。”
陆泾一颗心猛地稳定回原位,他接过来茶杯,察觉到自己的心莫名雀跃起来。
沈清重新在小杌子上坐下来,看他一口一口地喝着水,道:“陆泾,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陆泾将茶杯放下来,嘴唇上染了些水渍,没有刚才的干燥,反而有一丝莹润,他点点头,道:“你说,想问什么便问,你……你我之间,不必这么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