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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着不太合身的宽松道袍,头发用一根木簪简单绾起,肌肤莹白细嫩,眉毛弯弯,睫羽卷翘,一双眼睛圆圆的,又水又润,清澈无暇,半点世俗的污渍都没有。
要命的纯!
她说自己来给他当媳妇儿的时候,谢浔甚至怀疑她到底懂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这么纯,这么呆的姑娘,腰间竟然别着一把凶悍的菜刀。
那把菜刀,刚刚砍死了一只厉鬼!
姜小小并不在意谢浔如何打量自己,她只是舔着糖人,一遍又一遍地抬头看天,然后重复问他,“很快就要月上中天了,你能带我回家吗?”
谢浔眯起眼,一丝戾气泄出。
石磨村所有人都把他当成瘟神煞星,恨不能把他赶出村。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主动提出要跟他回家。
“你能带我回家吗?”姜小小又问了一遍。
“不能!”
谢浔冷冷撂下一句话,把姜小小一个人扔在村道上,转身就走。
……
村东头,一间破旧的茅屋内,油灯亮起。
谢浔把背篓放下,借着灯光在铜镜前看清了自己嘴角和手臂上的淤青。
他白天出去卖山货,回来时钱被山匪抢走,还挨了顿揍。
也正是因为出了事儿耽搁了,才会回来这么晚。
这么些年,每逢出门必出事,已经成了习惯。
他出生时,整座皇宫上方都被神光笼罩,祥瑞满城,本为帝星降世。
然而三岁那年,却被人用邪术硬生生夺走了紫金龙气,没多久母后便暴毙身亡。
所有人都认为他不祥,国师一句“三皇子如若继续留在京城,恐有损国运”更是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从此命运天翻地覆,原本身份尊贵无比的先后嫡子慕容洵,被发配到乡下,成了只能随母姓的小可怜谢浔。
自那之后,无论他做什么都不顺,谁挨近他谁倒霉。
就连跟来照顾他的奶嬷嬷,也被他身上的煞气所影响,生了场大病不治而亡。
村里人将他视为瘟神煞星,唯恐避之不及。
能活到现在,谢浔自己都觉得是个奇迹。
……
家里还有常备的药膏,谢浔简单涂抹之后去了灶房生火。
已经很晚了,现在做饭来不及,他洗了几个红薯上锅蒸。
红薯蒸好,谢浔无意中瞥了眼窗外,刚好月上中天,阴气最重的时辰。
刚才那小傻子一直强调很快就要月上中天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甩开脑子里的思绪,谢浔准备回房拿个盘子来装红薯。
然而刚走到门槛边,他就见到了比见鬼更为恐怖的一幕。
变成了三寸高的小人儿
姜小小不知何时到他家里来的。
此时此刻!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一个活生生的姑娘!
咻咻两下就缩水,变成了三寸高的小人儿!
三寸高!
三寸!
高!
饶是见了那么多鬼心脏强大的谢浔,这会儿也忍不住头皮发麻。
姜小小刚完成变身,眼皮打架困得厉害,小胳膊小短腿儿吭哧吭哧爬到桌上谢浔准备装红薯的盘子里,小小一只蜷缩在里面,打了个哈欠准备睡觉。
谢浔走过去,弯下腰,拇指和食指捏着姜小小的后衣领,将她拎到掌心里站着。
小东西比之前见到的更精致了,眼睛鼻子嘴巴,全都小小的,像个精雕细琢的瓷娃娃。
尤其她现在犯困,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好似小鸡啄米,又呆又萌可爱到爆。
谢浔挑眉,好萌好可爱,好想一把捏死。
他这么想着,慢慢收紧了五根手指。
姜小小实在抵不住困意,身子一歪倒在他掌心里,小耳朵正好贴在他指腹上。
谢浔怔了怔,鬼使神差地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轻轻戳了戳她的小脸。
软软的。
那么小,那么软,身上还有温度。
仿佛随便一捏,马上就会断气。
算了。
歇了将她捏死的心思,谢浔黑着脸,随手将人扔到门外。
——
隔天一早,谢浔是被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吵醒的。
他睁开眼,就见姜小小不知何时又到他家里来了。
昨天晚上还举着菜刀追着鬼砍的姜小小,这会儿正被一只老鼠撵得上蹿下跳。
谢浔:“……”
姜小小昨天晚上被扔出去没多会儿就又顺着窗子爬回来了,仍旧蜷在盘子里,原本睡得正香,有只老鼠爬到桌上来,爪子还在她身上扒拉了一下。
她吓得一个激灵,爬起来撒腿就跑。
变身期间的姜小小,是最虚弱的时候,基本用不了能力,别说是举着菜刀砍鬼了,随便一个正常人对她而言都是能一脚将她踩扁的巨人,见到老鼠她都得跑。
望着小东西小脸红扑扑,呼哧呼哧直喘气的模样,谢浔掀开被子下床。
那老鼠听到动静,吓得“咻”一下窜没了影。
谢浔两根手指把姜小小捏过来。
姜小小顺势一屁股坐在他掌心里,继续喘气。
谢浔盯着她看了许久,脸黑的不像话,“你到底是人是妖?”
要不是他从小见鬼练出了胆子,昨天晚上就该活活被这小东西给吓成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