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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下面。”周窈安蜷在他的怀抱里沉默一会,还是声音低小地主动交代了。
罗昱斐失笑,“谢谢bb还特意告诉我,你怎么这么的好。”
眼底温柔溶溶,罗昱斐不由自主地低下来细吻他的发顶。“好爱你,我的心肝宝贝。”
不知他迟迟不睡是害怕黑暗还是害怕孤单,罗昱斐用掌心缓缓抚摸他的背脊,不时低头轻哄他。
夜晚漆沉如海,深得泛不起水纹。
天花板几经辗转反侧,周窈安总算在温柔爱语里阖上眼睫,深深浅浅跌入梦乡。
白天里,夫人们多此一举地告诉他尹致洲的喜好,相比网球要热衷一些的打猎,赛车,马术,潜水……周窈安听的时候无心,晚上却又入梦。
没有梦见网球比赛的草坪球场,抑或是赛车场,马场,再或者干脆是什么自由潜水潜点,在梦里他偏偏置身于一片狩猎场地之中。
眼前雪景空旷似白茫茫怪诞之梦,总不会是在百年不落雪的港地。
天空褪灰,积雪吸饱了深冬的冷意,攒在枝头奕奕地流动银光。
下方的山谷抱拥的栖雪一片片安睡如湖,连成无垠厚毯,代替了草甸,一片岑寂,吸纳了一切杂音。
呼吸如白雾泅在眼底,勾连的水汽濡湿了一小片干冷如岩的空气。
车辙停留在雪后的山地,再往后走则需要徒步前行。
胆小如鼠的oga们像是从几辆硬派越野里被生生倾倒出来,身形还没站稳,就被一声乍起的枪响震碎了所有理智,一窝惊鸟般急遽轰散开,要哆哆嗦嗦钻入林中逃命。
仿佛会被当成活生生的猎物追赶。周窈安看见自己的身影跟随着他们一起,想也不想便往山林腹中逃去,那里松木更稠,空气里冷意更深重,方便藏身躲避,但似乎也蕴藏着更加难以预测的危险。
可能身处梦中的缘故,周窈安在心里如同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尚且有闲观察,望见逃跑的身影里还有人身上穿着私立高中精致体面的校服尚未换下,因而知道自己那时应该是十五岁,还是十六岁。
听到枪声不会呼吸困难,不会浑身发抖,不会过度惊厥,那么他应该还不需要真正长大。
与他们的惊惶失措截然不同,一旁一派闲适,松弛站定的少部分人显然在这场游戏中扮演猎人们的角色。他们对环境很熟悉,从容自如地检查着枪械。
他们的穿着打扮偏向正式而又休闲的学院风格,时髦得体,一看便是接受精英教育的天之骄子,一副不可一世的富家子弟做派。
入目个个矜贵,身高腿长,气宇不俗,尤其是他们之间显得格外冷淡的那个alpha,最为醒目,在其中参与度分明极低,却依然被充分簇拥,被视线紧紧围绕,只是简单站在那里,就似靓过杂志画报。
旁人喊他caesar或chau。他个子好高,给人带来的距离感极重,周身裹挟着雪地的寒意。
他身上穿着件barbour狩猎夹克,太过年轻俊拔,轮廓慑人的冷锐,将剪裁偏向传统的经典款式也穿得干净利落,英气勃勃。衣着分明只简单地注重了功能性,却无需刻意也自然深深吸引旁人目光。
他家里那只名字有些难记的,不知叫chasel、kyi还是rajput的阿富汗猎犬听话地待在他腿边,威风凛凛,又乖得像只血统高贵的大玩具,认定了他腿边,就别处哪里也不去。
周窈安回过头再看,已经预知了一切,洞若观火。脑海里便有些不解,仿佛在问,周窈安,你究竟在跑什么?那声乱射的枪响不过是橡胶子弹,用于驱逐震慑,又不会伤人。
况且你是唯一的,特殊的,没有谁会傻到在那个最富有话语权的人面前欺负你。
……为什么?
周窈安听见自己比现在要稚幼一些的声音在心中好奇地响起来。
周窈安漫无边际地思索,或许因为他午休时只吃你切得参差不齐的水果,让人看出了一点不同寻常的端倪?又或许是他即便用不上也依然会随身携带的遮阳伞,同你对紫外线过敏的娇气肤质能扯上微妙而引人遐想的联系……太多太多,无从说起,所有人心照不宣揣测你是陪他来国外读书的小女友,羡妒好奇之余对你始终无法松懈紧绷的神经。
……他是谁?
周窈安却仿佛整个人被按下了暂停键。
凝住呼吸,始终不愿说出了然于心的名字,用最短的咒语打破禁忌,让过往锋利的喙与翼破笼而出。
周窈安不由得回头看他。
挺拔清俊的轮廓,面容在数年后甚至要更为深邃,英挺。冷峭清晰的五官带来不容忽视的侵略性,用视线缓缓抚摸,几乎一寸一寸加深了富有冲击性的冷感,拒人千里以外。学校里的人都不好意思贴往他身旁,同他撒娇卖嗲。无法如愿同他亲近,oga们娇嗔的样子总是不经意流露些许埋怨不甘。
周窈安用离别冻冷了尚未成熟的心肺,近乎漠然地想,自己其实根本不曾希冀假手于人的救赎,只要残酷地亲手抹杀最心爱的证人,一切惨剧就尚未发生。
所以他只能永远待在完美无疵的梦里,关入严防死守的记忆监牢里,除此以外周窈安再也无法允许他的存在。
高挑的alpha因旁人凑近的搭话微侧过脸,疏冷的面孔敛去了些漫不经心。
垂眼时,他的视线很静地掠过周窈安所在的方向。时间短暂停留,如同经过克制。
透过锁入高阁的回忆,短暂仅供喘息地撕开顽固封存,在梦中悄然翻看,他沉默的视线似乎带上了另一层意味。
被记忆装进过去的身体里,周窈安从羊绒帽底下淡淡地抬起眼睫。纤瘦的身体裹在尼龙外套里,不见阳光的肌肤冷白如瓷,在雪天也全副武装,围巾严严实实地封到鼻梁处。
“不要用担心的眼神望住我。”
“我们都会安然无恙的,哥哥。”
周窈安毫无留恋地收敛了凝望,跟随一片慌乱的人影向远处树林跑去,汇入林莽淹雪的长镜头里,声音在心中轻得几近默然。
呼吸声混着干涩心音,压过了雪地掩埋的枯枝败叶踩上去窸窸窣窣的寂静声响。
不管从前或是以后……即便再无法枕着心口默数彼此的呼吸入眠,或许也无关紧要,你同我总会因为时间得救的。
从松林心腹处笼过来的寒气渐渐浓郁,如迷雾扩散。周窈安纵然疲惫也不敢大口喘息,冷涩的空气仿佛掺着冰碴,径直咽下去会生硬地冻住他的肺腑。
不能再往冷意更深处涉足,周窈安体力不支,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喉口燎起充血时淡淡的铁锈味,呼吸愈发短促。
高大整洁的松木披着星屑般的雪光,周窈安一路深一脚浅一脚地趟过雪,途径处冻僵的死鹿就地深埋在雪被里,只有鹿角还执拗地支出来,斜欹进一截余光里,分外萧索苍劲。
步履愈慢,裤脚沾着层雪粉,沉甸甸而又拖沓的感觉附着在身上,渐渐在湿冷之中彰显起存在感,将足底灌得很重。周窈安终于停下身,扶住一段树干休息,由触上去粗砺的质感一道道刻入冻凉的掌心里。
他的呼吸尚未缓和均匀,还未有空分出手拍掉身上沾上的冷星,来人已经仗着体能优势,循着定位系统,不多时便将他发现,慢着步子亦轻松将他追上。
周窈安从眼底一小片呵出来的白雾里慢吞吞抬睫,费了点力气,辨认出来面前渐渐扩大的人影是新闻报道里船王许家昶的儿子,许铭曜。他左边眉峰处有一对竖刺的眉骨钉,很是醒目。
约莫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