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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李莲花脸上的挣扎与无奈,笛飞声心情颇有些愉悦。
他收拢李莲花的手指握住剑柄,翻来覆去的看了两眼。
“你这只手,就该握剑。”
那先不杀
李莲花攥紧那把剑,终究一抬手运足气劲,收回袖中。
而后指向风明萧,张了嘴又闭上,一个你字咀嚼了几遍,也没能吐出下一句话。
他的面色实在算不上好看,最终还是把话都咽回去了,无可奈何,但敢怒不敢言。
那怎么办?
这小子能抹脖子,就能撞柱子,他敢张嘴骂吗?
风明萧可以死,他能死在大熙律典的制裁之下,能死在崔裴那些人的报复之下,但绝不能死在这种时候,死在他面前。
好好好,算他狠!
笛飞声抱着刀似笑非笑,李莲花狠狠剜他一眼,心说这小子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他提步回了廊檐下,撑膝去看风明萧颈上的伤,伤得不算浅,此时还在往外渗血。
李莲花啧了一声,把脸别开不忍直视。
好在老笛动作快,不然这小子真就下去找苏姑娘报备去了。
他直起身,转身进了忘川酒馆,又对坐在廊下的风明萧没好气道,“坐着干什么,等血流干吗?”
风明萧老老实实应下,杵着木棍进了酒馆。
李莲花翻找出风明萧的诊疗箱,打开看了一眼,倒是一应俱全,比他那寒酸得只有膏药的箱子像话多了。
他上药止血,取出绷带包扎,心中憋着气,动作是一点不轻缓。
但瞥一眼任他磋磨的风明萧,突然就气不起来了。
这副鬼样子,仿佛被他手里的绷带勒死了,也绝不会吭一声。
——他跟个瞎子计较什么呢?
“多谢主上。”
包扎过后,风明萧开口道谢。
李莲花赶紧抬手制止他,“别叫我主上,刚才李莲花不是叫得很顺口吗,就这么叫。”
风明萧抿唇不说话。
李莲花在另一边坐下,苦口婆心劝说他。
“南胤已经亡了,如今大熙盛世安乐天下太平,有一个陛下就够了,不需要其他什么主上。”
“不过呢,你要是心怀抱负非要复国,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去投奔封磬。”
风明萧是个聪明人,自然很清楚他的意思。
“玉姐姐只让我保护你,并没有让我复国。”
他从诊疗箱中取出脉枕放在桌上,“李先生,请让我为你诊脉。”
李莲花见他好歹算是改了称呼,听着顺耳多了,这才抬手横在脉枕上。
外头的笛飞声见状,连忙提步进来。
这俩人聊这么多他半个字不感兴趣,等的就是这个。
风明萧抬指落在那只消瘦的腕上,按下三分劲道,仔细探查李莲花的脉搏。
这一探,他那眉头便紧紧皱起,面色越来越沉。
笛飞声仔细观他神色,发现竟能从一个瞎子脸上看到这么复杂的表情。
他没有耐心逐一去分析,索性开口问道。
“如何?”
风明萧叹息了一声,“毒入肺腑,命不久矣。”
笛飞声眉头紧皱,耐心全无,“本尊不想听废话,你挑点能听的说。”
跟他相比,正主倒显得气定神闲得多,“可有应对之法?”
他还挺好奇,这位连脉都不探就断言自己只能活二十天的神医,会不会说出什么有意思的见解。
风明萧沉思片刻后,才道,“此毒诡谲异常,中毒者本该功力尽散,一月之内骨节溃烂,皮肉脱落而死。”
“但这毒在你体内已经十年有余,却并未夺去你性命。”
他挪动指腹,再度仔仔细细的查探后,才继续道。
“你体内有一门非常精纯玄妙的内功,虽然稀薄得仅剩一成,但幸而有这门内功护住心脉,方才保住性命。”
笛飞声挑眉,看着李莲花的目光闪了一下,有些失神。
李莲花低咳一声,转移话题,“你说,我活不过二十日。昨日施针救我,吊住多长时间?”
是很有意思,可谓探得明明白白仔仔细细,但再说下去,底要被揭干净了。
风明萧皱紧眉锋,“最多一个月。”
笛飞声实在不爱听这话,当即便开口问他,“既是中毒,自然该有解药。”
天下之大,只要他想,没有金鸳盟找不到的东西。
一个月,足够了。
风明萧依旧是摇头,“此毒没有解药。”
笛飞声皱眉要怒,一句庸医险些骂出来,又被风明萧堵了回去。
“不过……”
“不过什么?”
这主仆二人卖起关子来,倒是不分伯仲,实在叫人来气。
风明萧收了手,将脉枕取回。
“也不是全无办法。”
“忘川花,分阴阳两株,阳草至刚至阳,阴草至阴至毒,分别有不同效用。”
“若两株同食,能化解此毒。”
末了,他神色自愧再度补了一句,“但只有三成几率,即便有我在侧施针引导药效,也不过五成。”
他简直恨透了自己学术不精,竟只能为主上争来五成活命的机会。
李莲花抬眸看他一眼,低笑一声,“与天争命,五成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