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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被一袭红衣破开,那人坐在窗口,屈膝搭肘漫不经心的应一声。
“怎么了李莲花,做噩梦了?”
李莲花道,“我忘了包明早的饺子。”
按照习俗,初一早上该吃饺子。
若只有他一个人,他不会讲究这么多,但有两个如此为他讲究的人在身边,他很难不讲究。
李相夷一挥手,他还当什么事呢。
“放心睡吧,交给我。”
李莲花困顿得厉害,点了点头便仰倒下去了。
他本意是让李相夷明早去市场买上一些,回来直接煮。
但李相夷显然不是这么领悟的。
……………………………………
一夜好眠,旭日初升。
第二天一早,李莲花抻着懒腰下了楼,在院中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脖颈。
一抬起眼,便见笛飞声抱臂站在厨房门口,模样饶有兴致。
李莲花心底突然升起一种猜测,嘴角不自觉的抽了一下,快步过去。
厨房的门虚掩着,他往里看了一眼,颇有几分不忍直视。
他方才的猜想没错,李相夷的确在厨房忙活。
袖子挽至小臂处,露出白皙劲瘦的一截手臂,正与盆中的不干不湿的面团斗智斗勇。
那双使剑的手在面对缠人的面团时,显得格外的生疏。
一身红衣沾染了不少粉尘,脸上头上都染了白灰,看着说不出的……
灰头土脸。
他唇角不自觉的掀起,抬手低咳一声掩下笑意。
“你在干嘛呢?”
李相夷一听他的声音,抬起头来,模样倒是气定神闲。
“你不是要吃饺子吗,我在和面。”
一双本就明亮的眼,在脸上左一块右一块的白印衬托下,更亮得惊人。
李莲花心中泛起暖意,又觉得好笑。
“你让人出去买点不就行,何苦亲自动手?”
二十岁的李相夷哪里会干这个活?
“这也不难,我想自己试试。”
平日里李莲花像是什么都吃,从来不挑,好不容易听见他说想吃什么,他不想假手他人。
李相夷挣扎着从盆中脱手,又倒了一碗面下去。
他记得很清楚,今早隔壁大娘就是这么说的,太稀了加面粉,太干了加水。
但和了这么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李莲花看得一个头两个大,迈步就要进去,却听得外头传来一阵敲门声。
他收回动作,转身开门去了。
来的是刘如京,他朝李莲花一抱拳,“李先生。”
李莲花刚想放他进来,但短暂的顿了一下,还是抬手将他拦在门口,回头扬声问。
“李相夷,是四顾门的刘先生,让他进来吗?”
据他的了解,李相夷应该……不会太想被身边下属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果然,里面的李相夷顿了片刻,“让他一会儿再来。”
李莲花耸了耸肩,“他现在不太方便,不是特别重要的事就换个时间再来吧。”
刘如京虽然不理解,但他听话,点了点头,从怀中摸出一封信。
“那我中午再来,有劳李先生将这封信替我转交给门主。”
李莲花接过信件,目送刘如京走远才关上了门。
他翻开看了一眼,信封上那行娟秀小楷他很熟悉。
【相夷亲启】
他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脑子里轰的炸响了一声。
李莲花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他强行克制住拆开信封的冲动,抬脚上了楼。
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是当初那封信。
但无论是与不是,这封信都是乔婉娩给李相夷的,跟李莲花无关。
他推开李相夷的房门,将那封信放在桌上。
正打算转身离去,却被桌上茶杯压着的几张字条吸引了注意力。
他挪开茶杯,将那几张字条取出来。
面色骤然一怔,有短暂的愣神。
字条一共三张,有折过的痕迹。
一张是空白的,他记得,是自己昨日没有落笔的那张纸,直接放进了愿灯里。
另外两张,字迹他都认得,一张出自笛飞声的手,一张出自李相夷的手。
都是银钩铁画的七个字:李莲花长命百岁。
眼底骤然觉得酸涩,李莲花古井枯潭一般的眼眸里,震荡起涟漪。
这一刻,他心底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求生之念。
“李莲花。”
楼底下的笛飞声叫了他一句,李莲花醒神,将那三张字条压回去,转身下了楼。
李相夷终归敌不过那团难缠的面,朝他求援了。
李莲花掩下心底的情绪,进了厨房。
他拍干净李相夷身上的灰,状似不经意的道,“乔姑娘给你寄来一封信,我放在你房中了。”
李相夷愣了一下,“你看了?”
李莲花驾轻就熟的揉面,头也没回的打趣。
“我哪儿敢拆你们江湖人的东西,万一看了什么不该看的,容易被杀人灭口。”
李相夷有些好笑,他掸去头上的粉尘,“你倒是懂规矩,以前混哪条道上的?”
你也是李相夷
这话就是在不经意间打探他的过往了,李莲花不动声色的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