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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在师兄。”
“李相夷……”
他又唤了一声,李相夷附耳过去,想听清他说什么。
下一刻,单孤刀哆嗦着,咬牙切齿的吐出几个字。
还含着冷意,喷洒在李相夷的耳边。
他说:“你,该,死。”
刺骨的凉意落在耳畔,渗入筋骨血肉,蔓延至四肢百骸,冻得李相夷遍体生寒。
他眼眸中的光微微闪了一下,按在单孤刀肩上的手指尖微抬。
扬州慢的内力还在输送,这句话好似并未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但骤然失控的内力波涛汹涌一般灌入单孤刀体内,还是激得他痛苦的咬牙哼出声。
风明萧看了他一眼,握住他的手。
“已经够了。”
李相夷这才如梦初醒,怔愣的看了他一眼,收回了手。
风明萧是失明过的人,耳朵尤其好使。
方才那句话,他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他问,“你为何救他。”
李相夷看着他,没有说话。
风明萧又道,“一个人痛恨你至此,你不杀他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救他。”
李相夷垂眼看着面色渐渐回暖的单孤刀,没什么过多的表情。
“这天底下恨我的人有很多,我总不能一个个杀过去。”
风明萧摇了摇头,他不懂。
“恨你就会害你,杀你。”
“你先一步杀了他以绝后患,不好吗。”
李相夷笑了一声,“我是天下第一,当真杀得了我,便也算我死得其所。”
风明萧评价他,“你真狂妄。”
李相夷看他,“你这么重的杀心,也全然不像个大夫。”
风明萧不说话了,他抬手去提针,一根一根摘了收回去。
李相夷问,“他何时能醒?”
风明萧回道,“天黑之前应该能醒。”
李相夷舒了一口气,“多谢了,风大夫。”
风明萧收完了所有的针,起身卷起两卷金针。
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嘱咐道。
“醒来之后不要四处走动,吹了风容易落下病根。”
“我给他开两贴平心顺气的药,你们熬了等他醒来喝。”
“此人心肺郁结忧思过重,长此以往只怕积郁成疾。”
李相夷听着,点头一一应下。
风明萧这才提着他的诊疗箱,提步推门出去。
门口守着的肖紫衿骤然对上他,开口询问,“怎么样了庸医?”
风明萧白了他一眼,“碧珩草难寻,我还是建议准备棺材。”
肖紫衿气结,“你……”
乔婉娩拽了他一下,微微与风明萧颔首,“劳烦风大夫了,多谢。”
风明萧礼貌的朝她点了点头,抬脚挤开边上的肖紫衿迈步离去。
“你……”
肖紫衿越发来气了,他咬着牙指了指风明萧的背影,又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进了房中的乔婉娩。
甩袖冷哼一声,“算了,不跟你计较。”
折身进门,里头的单孤刀面上薄霜已经褪去,分明好多了。
乔婉娩终于宽慰了些,“还好有这莲花楼的妙手神医,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李相夷回身看她,“阿娩,此事不怪你,别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
乔婉娩只是轻叹一声,“只是不知,这如此阴寒的毒,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
李相夷抬手覆上她肩头轻拍一下,目光转向肖紫衿。
“紫衿,你看着师兄,他醒了随时来叫我。”
肖紫衿移开眼不去看他搭在乔婉娩肩上的那只手,微微点头。
“是,门主。”
如此,四顾门两位门主一前一后出了房间,在庭中坐下。
“阿娩,此次你们是因何而来?”
乔婉娩道,“据四顾门探子传来消息,说梧州有忘川花的踪迹,还有金鸳盟的人虎视眈眈。”
她秀眉微蹙,“三日前梧州各派武林正道联名来报,要废立你定下的五年之契,说金鸳盟不守约,滥杀各派门人。”
“这契约是你亲自签订的,我不敢轻易妄动。”
“正好你就在天机山庄,便赶来寻你,共议此事。”
他们原本就打算今日上山寻人,只是单孤刀昨夜毒发,请遍了城中名医都无用。
只得今日一早带着单孤刀上山来,正巧碰上下山去的李相夷。
这才由他一路将他们接到山上。
李相夷皱起眉,“我曾传信回门中,说若遇金鸳盟的人寻忘川花,不必争抢,辅他们寻花。”
“你可收到过?”
乔婉娩眼中闪过几许疑虑,摇了摇头。
“并未听闻过此事。”
李相夷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半晌才松开。
“那联名要废立盟约的,都是哪门哪派。”
乔婉娩思索片刻,从袖中取出一张信笺递过去。
“信在这里。”
若非梧州六大门派联名来报,她不会离开四顾门跑上这一趟。
李相夷抬手接过,低头看了片刻,才收起来。
抬眼看向乔婉娩,温声道,“阿娩,这段时日辛苦你了。”
乔婉娩看着李相夷那张俊逸的脸,剑眉上挑,星目含光,心中晕开无限的酸涩。
她摇头,“不辛苦,你这些年,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