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笛飞声随意扫了两眼,并不放在心上。
“还行。”
他不觉得花钱买李莲花的东西给李莲花进补有什么不对,他只要李莲花好好喝药补身体。
相识这么久,这人的脑回路李莲花也摸了个七七八八,自然知道他的想法。
“行了行了,心意我领了,东西我收下了。”
他打眼看了无颜一眼,“梧州一役,后续问题繁多,你也该回去坐镇了。”
那一纸契约如今荡然无存,正邪两道想来多生事端,这江湖啊,怕是又要闹腾起来了。
江湖嘛,理当波涛涌动,平淡无波还算哪门子江湖?
笛飞声看着他,没说话。
他不是喜形于色的人,更不屑于强颜欢笑。
平日里鲜少有什么情绪起伏,但心里有什么不高兴全写在脸上了。
李莲花一眼就看出来,连忙补救,“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但你是金鸳盟盟主,这普度寺隔壁就是四顾门……”
他的意思,笛飞声自然明白,心里也有数。
况且李莲花说得在理,盟中如今的确需要他回去主事。
但笛盟主被人这么赶,心里是颇不痛快的。
想起第一次相见,此人也是这副德行。
罢了,懒得跟个病秧子计较,他这趟过来,本就是要来辞行的。
如今碧茶毒解,他也算放心了。
“好好养着,等盟中事了,我来寻你喝酒。”
如今这副病恹恹的模样,这送别酒是沾不得了。
李莲花这才想起来,“你不说我都要忘了,我还欠你两坛酒。”
他转身从矮柜里翻出纸笔,落笔写了一张字条。
将那块楼主令沾了少许墨,反手拓上去,吹干墨迹,这才递给笛飞声。
「赠黄泉汤三坛」
落款上是李莲花三个字,还有那一拓楼主令。
笛飞声挑眉,“三坛?”
李莲花随意一摆手,“利息,应该的。”
不知为何,笛飞声觉得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他收好那张字条,妥帖揣进衣襟。
“你见不得风,就不必送了。”
“走了。”
说罢,带着无颜起身离去。
李莲花在后面问他,“不跟李相夷告别了?”
笛飞声头也没回道,“打过招呼了。”
他一贯如此,直观,随性。
李莲花目送他离去,笑意有些感慨,轻喃了一声。
“再见,老笛。”
笛飞声是中午走的,李相夷是下午来的。
他来的时候,也端着一个锦盒。
李莲花现在一看见盒子就头疼,抬手掐了掐眉心。
李相夷在他身边坐下,把那盒子打开,递到他面前。
李莲花瞧了一眼,心下稍稍一定。
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药,是一串佛珠。
“看看,喜欢吗。”
李莲花抬手取出来,触手温润,是绿檀的,泛着淡薄的香气。
珠子不算大,但长度足够绕他手腕两圈。
盒子底部留了一张纸,李莲花拿起来看了一眼。
长命百岁。
他含笑瞥李相夷一眼,“干嘛?”
李相夷低咳一声,“还礼。”
珠子是他自己车的,在佛前开光,跪了三夜。
李相夷向来不信神佛,但李莲花这事给了他很大的震撼。
他不懂什么因果,只是想为李莲花求个平安。
他这么说,李莲花才注意到,李相夷今日簪了那支竹报平安的发簪。
为了衬这木簪,他还特意换了一身素净的白衣。
可惜这人太过夺目,即便是一身白衣,也叫他穿得灼灼生辉。
李莲花将那串珠子戴在手上,翻来覆去看了两眼,觉得满意。
他笑道,“谢了啊。”
这样子,就是喜欢了。
李相夷也跟着弯唇笑。
门口传来轻巧的脚步声,两人回头看去,便见乔婉娩提着一个食盒,笑意盈盈走来。
她温声开口,“李楼主,可好些了?”
李莲花愣了一瞬,终于掀了披在身上的被子,起身下床去迎她。
他伸手接过乔婉娩手中的食盒,面上含笑,格外温和有礼。
“多谢乔姑娘关心,已经大好了。”
你在愧疚什么?
乔婉娩在他的迎接下进了禅房,将手中的食盒摆在桌上。
“原本前两日就该来,门中有些事耽搁了。”
李莲花笑着伸手去接,“乔门主百忙之中抽空来探视,李某不胜感激。”
他将那食盒中的糕点一盘一盘的取出来,清淡的香气萦绕。
糖蒸酥酪,梅花香饼,如意糕,栗子糕,豆沙卷……
无一不是他少时爱吃的。
恢复味觉后因着风寒,李莲花一直在寺中茹素。
“好香。”
如今这糕点送来,算是真正送到他心坎上了。
他撩袍坐下来,捻起一块栗子糕咬下去。
甜度适中,柔软清甜,口齿留香。
他真心赞叹,“乔门主好手艺。”
乔婉娩也坐下,眼中有些恍惚。
看他这模样,实在与年少时的李相夷无异。
她轻笑一声倒了一杯茶递过去,“你慢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