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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夷飞身落在地面上,掠动一阵风。
树下的人影低垂着头,穿的是李莲花那一身火云缎。
他四处环视,低声问他,“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李莲花没有回应,他便朝李莲花走过去,弯腰伸手想去拉他,目光也随之回到那人身上。
却是骤然一惊,背后背后蹿起一股凉意。
地上坐着的并不是李莲花,而是一具枯骨。
他眉锋一紧,缓慢在那具枯骨面前蹲身下来,抬手抚上那人身上的衣裳。
的的确确是火云缎的料子,再看腰上缠着的飞虎爪,心头一点点沉下去。
李相夷双唇嚅嗫,“不可能……”
他伸手想要去触碰那具枯骨,却见枯骨一寸一寸化作飞灰,在他眼前消散成虚无。
连同那身衣裳一起,好似从未出现过。
“李莲花!”
李相夷拼了命的想去抓那腾飞而去的烟雾,终究却只是徒劳。
他什么也留不住。
背后一柄剑直刺而来,李相夷条件反射的提剑格挡,正对上一双仇恨的眼。
那双眼是李相夷最熟悉的,只是眉目间都染透恨意。
“单孤刀……”
他眉头紧锁,剑锋灌注气劲,抬手一挥将那人弹飞出去。
“你怎么会在这?”
单孤刀摔在一棵桃树下,沾了一身的泥土和落英。
他撑着刀起身,面上带笑。
“我自然是跟着你来的,担心你的安危。”
嗡的一声,李相夷分不清这是风声,还是别的什么声音。
他有短暂的怔愣,脑中骤然一片空白。
许久,他才迈步走过去,躬身扶起单孤刀。
“师兄,我怎么会在这里?”
单孤刀面带笑意,“此处盛产桃花酿,师父生辰将近,你说要寻一坛回去赠他。”
李相夷抬起眼,有些恍惚的看着周围的桃林。
不对,不对。
单孤刀还是从前的单孤刀,李相夷对他却没有了绝对的信任。
他说的话,李相夷几乎是出于本能的不愿相信。
师父生辰将近,但四顾门内务繁忙,他为何会独身一人来桃林寻酒?
他好像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一坛酒并不难寻,李相夷提着桃花酿与单孤刀同行在桃林中,周围的景色逐渐变换。
桃林转瞬间化作云居阁,师父正拎着鱼竿回来。
桶里只有几条小鱼,见了师兄弟二人回来,高兴得合不拢嘴。
将那池塘里养了许久的鲤鱼提溜起来,宰了炖汤。
李相夷坐在桌前,看着周遭如梦似幻的一片景象,没有抬手端碗。
不对,不对。
这是理所应当的场景,但他总觉得哪里都不对。
在师父的催促之下,李相夷怔愣了许久,最终还是端起了碗。
云居阁内饭香四溢,欢声笑语在山巅远远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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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笛飞声与李莲花走了很长一段路,渐渐出了桃林,走上平坦的大道。
在道路的尽头,伫立着一道宽大的门匾。
笛飞声顿住脚步,眉头紧皱看向那块门匾。
笛家堡。
周遭的场景寸寸变换,他又回到了那片搏斗场之上。
七八岁的孩童面上带着血光,一个接一个的将他围了起来。
他们的眼眸里没有光亮,都是暗淡的,麻木的。
只有死气沉沉的杀意,直勾勾的看着笛飞声。
李莲花你别死
笛飞声动了动嘴唇,前面的李莲花抬手一扬,剑锋抖袖而出。
“这地方有问题,先打出去。”
笛飞声看向他,也攥紧了手中的长刀。
一群孩童暴怒出声,握着匕首朝二人冲了上来。
笛飞声提刀格挡,抬掌运气将他们震开,并不下杀手。
这是他数十年的梦魇,哪怕亲自捣毁了笛家堡,也驱散不了缠绕多年的噩梦。
然而这些孩子,像是不会受伤不怕疼一般,无论倒下多少次,都能站起来再冲过来厮杀。
一道身量稍高一些的黑衣人握着弯月刃,混入人群中快步突进至笛飞声身后。
李莲花婆娑步一点,飞身上前去挡下一击。
铮——
一声清鸣,那人手中的弯月刃被打落,却转着圈飞了出来,径直划开了李莲花的咽喉。
笛飞声瞳孔骤然一缩,“李莲花!”
手中刀快过思绪,嗤的一刀贯穿那黑衣少年的胸膛。
李莲花咳嗽了一声,喉间豁开一道口子,鲜血潺潺的往外流。
他倒了下来,笛飞声连忙快步上前接住他,慌乱的伸手去捂住李莲花的喉咙。
“老笛……”
笛飞声眼眶泛红,一贯低沉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在,李莲花……”
他紧紧捂着李莲花不断渗血的咽喉,可湿热的血液不断从他的指缝里溢出。
他掌间不断蓄力,悲风白杨不要命一般渡过去,却如同石沉大海,掀不起半分波澜。
“李莲花,李莲花你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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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夷回到了四顾门,再度恢复到日复一日的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