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这论起品级,阿灵阿是超品公,曹颙只是等同一品武官;说起辈分来,阿灵阿贵为皇后之弟,是七阿哥的舅父辈,曹颙则已经是孙子辈儿。
虽然晓得他是倒霉的八爷党,但曹颙避不开,还是应声过去请安。
曹颙任太仆寺卿这大半年,同銮仪卫那边打交道最多的就是讷音图,两人也算是混熟。
见曹颙过来,讷音图很是亲近,指了指身边的椅子,请他坐了。
方才曹颙上月台上叩奠时,阿灵阿便瞧见他,见他面露哀思,甚为恭敬,心里有些纳罕。因此,喊曹颙过来后,他端起茶盏,随意抿了一口,状似无意问道:“曹额驸同国公还有私交?”
曹颙虽不晓得他这话是何用意,却也没有否认,道:“曹颙在侍卫处当差时,多受国公照拂。”
阿灵阿面上一晒,原是要探查曹颙其人的,却忘了他在侍卫处当差的事。
三人说着闲话,就听到大门外脚步纷杂。有管事快步进来禀告,原本在灵柩前跪着还礼的鄂齐立时起身。
就见月台上幔帐处,走出了不少人,忙忙活活的。
少一时,灵堂上竖起一副巨大的跪像,上面之人是逝者鄂飞。
曹颙与阿灵阿、讷音图几个皆起来,看来,是圣驾到了。
按照章程,亲王、郡王、贝勒、功臣、重臣与太傅死后,皇帝都要亲自过府赐奠。若是皇帝不在京城,则下旨由皇子、内大臣、吏部尚书、吏部尚书、兵部尚书等人代奠。只有在这时,才会竖逝者跪像。
因圣驾亲临,对逝者极尽哀荣,这是丧事中的喜事。
灵前的白色全部用蓝布盖了,鄂齐带着堂兄弟子侄等也脱去孝服,换上吉服,到门外迎接圣驾。
曹颙看着忙忙活活的人们,再看看被蓝幛覆盖的灵堂,只觉得是场闹剧。
虽晓得康熙传下旨意,辅国公鄂飞“祭二次,造坟立碑如例”,但因晓得圣驾在畅春园,所以曹颙没想到他今日会来。
除了国公府的本家外,他们这些宾客也按照品级,在门外迎接圣驾。
道路两侧,不晓得何时围上了黄幔,每隔几步,就有护军营的兵丁相对站立。
曹颙见鄂齐他们满头是汗、满脸意外的神情,也晓得这旨意不是早下的。要不然,他方才同初瑜过来时,就该看到幔子与官兵。
过了大半个时辰,圣驾才姗姗来迟,同行的还有两位大学士与几位皇子阿哥、几位吏部官员。
出了銮驾,康熙直接登上方才搭好的“丹陛”,直接走到月台上,站在灵前。
圣驾亲临,行了是“立奠”之礼。
鼓乐声起,随行而来的礼部两位侍郎左右执壶把盏,康熙在灵前祭酒,不管男眷、女眷,齐齐叩首谢恩。
曹颙随着阿灵阿等,站在月台下观礼。突然,他觉得有些不对,像是被谁打量着。
他不动声色的,往四下里一扫,不是李鼎是哪个?
李鼎穿着侍卫服侍,站在月台下,手里握着腰间的佩刀把,往曹颙这边望来,面上看不出喜怒。
曹颙笑着点点头,致意;李鼎面上也渐渐有了笑意,亦很是亲近的点点头还礼。这还是那日醉酒后,表兄弟二人第一次见面……
吊唁(中)
夕阳西下,夜色渐浓,出去吊唁的曹颙与初瑜还没有回府。
庄先生用罢晚饭,闲着没事,就在大门外溜达溜达。
如今天渐冷了,他实不耐烦出去,整日里就在榕院哄妞妞,要不就指导指导曹硕与曹项兄弟两个功课。偶尔出府一遭,也在外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就听得“蹬蹬”的马蹄声响,一骑快马打胡同口疾驰而来。
庄先生站在大门外,背着手,笑意盈盈的看着。
马上不是别人,却是这几日独自一人早出晚归的魏黑。
魏黑勒了马缰,翻身下马,见庄先生瞅他,笑问道:“先生好清闲,这是遛弯呢?”
庄先生笑着摆摆手,道:“这你可是猜错了,就是为了逮你,才出来的!”
魏黑神色未变,腆着脸笑道:“先生这是想老黑了,那咱们可得好好喝一盅!”
庄先生道:“别胡搅了,跟老朽到书房说话!”说到最后,已经带了几分郑重。
魏黑避无可避,委实没法子,将马缰递给门房小厮,跟着庄先生进去。
待进了书房,庄先生看着魏黑道:“来,给老朽说说,孚若又交代给你什么差事?”
魏黑抓抓头,笑道:“没啥差事啊?先生这说得是哪里话?”
庄先生皱眉道:“你还跟老朽装糊涂!自打去年孚若断腿后,你鲜少有不在他身边的时候。这如今没风没雨的,你怎么肯离了他?定是有更紧要的差事料理!”
到底是人老成精,魏黑心里叹服不已。
想法子解决李鼎之事,曹颙并没有打算告诉庄先生。倒不是怕他告密,使得自己获罪,毕竟有像给十阿哥下断子绝孙药那样的大罪过在前,就算再杀人放火,在康熙面前都是小事了。曹颙虽诸事不瞒庄先生。但是李家之事,他却不愿意多说。
庄先生对曹颙来说,是如师如父的存在。因此,曹颙不想让自己最恶毒的那一面,露在他面前。
魏黑见庄先生问得紧,恍然大悟道:“哦,是这么回事!这恒生少爷不是将百日了么,公子想着给恒生少爷落籍之事,便使老黑出去打探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