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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佳氏看着曹寅,又瞅了瞅李氏,嘎巴嘎巴嘴,却是有些不晓得说什么好。
地上的曹颂,听到曹寅松了口风,长吁了口气,郑重的叩首,道:“侄儿谢过大伯成全,侄儿并无所求,如何分家……也任凭大伯安排……”
曹寅的心里也有些沉重,点了点头,道:“晓得了,等过了十五,请你岳父与舅舅过来做中人吧!”
自古已来,兄弟分家,多由母家或者本家族长做中人见证。
虽说如今涉及长房、二房分家,但是曹荃已经去世,曹寅的舅舅孙文成之父早已去世多年。虽说还有孙文成,但是远在杭州,也是鞭长莫及。
曹颂的岳父,说得却是傅鼐了。
静惠虽说没有改姓,但是在出嫁前,伊尔根觉罗氏还是让她改了口,只当是女儿出嫁。
傅鼐是曹家的姑爷,过来给两房分家做见证也算便宜。
至于另一个中人,请兆佳氏的哥哥穆尔泰去,则是为了公正,省得落下口舌。
“是!侄儿晓得了!”曹颂应道。
曹颙心里叹了口气,近前将他拉起,拍了拍他的肩膀。曹颂笑笑,却是看不出欢喜来。
这不过片刻功夫,分家的事情就这般尘埃落定,兆佳氏犹在梦中,还有些不敢相信。
外头传来打更声,已经是二更天了。
李氏轻咳了一声,道:“老爷,有什么话,等年后再说吧,天不早了,先开席吧!”
曹寅点点头,对曹硕道:“扶你母亲去坐。”说着,拍了拍曹頫的手背,道:“咱们也坐吧,忙活了半日,大家也累了,先吃饭!”
兆佳氏被搀到炕边,神情木木的,已是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闹成这样,怎么大过年的,好好的会扯到“分家”上?
兆佳氏惊诧莫名,看着对面神色庄重的初瑜,心里生出几分畏惧来。难道是自己打了她的养子,她就撺掇大家“分家”?
不管平素多么威风,这一刻兆佳氏觉得心酸不已。
直到现下,她才不得不承认,二房这些年始终依附于长房,人情往来也好,吃穿嚼用也好,半点没有用她自己个儿费心……
收起的屏风没有再摆开,反正都是至亲骨肉。
初瑜见屋子里消停了,走到门外,吩咐丫鬟婆子们开席。
因太晚了,天佑与恒生兄弟俩儿熬不住,已经在东屋睡了。就是四姐儿与五儿两个,也是哈气连天的。
虽说年纪小,却是也能觉得气氛不对头,两人都是用小手捂着嘴巴,不敢发出声音。
兆佳氏见“分家”的事情已经成定局,反而渐渐的平静下来,挑着嘴角,没有再言声。
真真是“食不言寝不语”了,满桌子的丰富菜肴,送到口中,却是味如嚼蜡般。这顿饭,吃得大家都没有胃口。
虽说已经备了烟花,但是谁还有心情去放,直叫下人在大门外放了鞭炮。
随着鞭炮声,新的一年到了……
直到回到东府,兆佳氏才憋足了力气,给了曹颂两巴掌,冷笑道:“傻瓜蛋子,你以为咱们能分什么?无论如何,南边的珠场要分过来……”
分产(下)
曹颂站在那里,看着兆佳氏,神情有些木然。
“啪啪”的耳光声落在跟进来的其他人耳上,却是滋味儿各不相同。
除了四姐儿、五儿岁数小,熬不住夜,已经被奶子领下去安置外,二房剩下的几个儿子、媳妇都在屋里。
静惠见婆婆动手,丈夫脸上多了巴掌印,担忧中带着几分关切,想要上前劝阻,心有顾虑,又止了脚步。
如慧则是有些唬住了,虽说早年听母亲念叨过姑母性子不好,但是她也没有见着过。
不管是嫁进来前,还是嫁进来后,姑母都是待她和颜悦色的。就算在静惠面前严肃些,如慧也只当她是摆婆婆谱,立规矩。
她的心里,还曾寻思是不是母亲受了姑母什么气,记仇了,随意背后说这些。
今晚这几个时辰的功夫,如慧像是看大戏般,见识了姑母的“威风”。
只是她到底是新过门的媳妇,婆婆在自己面前动手打大伯子,这小婶子也不好入眼。
听着这响亮的巴掌声,她只觉得嘴巴子发麻。她将身子使劲往丈夫身后靠了靠,看着门口,寻思要不要找个由头出去。
兆佳氏恼怒之下,却是顾不得媳妇在不在跟前。
连打了长子好几个耳光,只觉得掌心被震得生疼,却也无法平息她心中的怒火。
曹硕看着哥哥这般窘迫,有些看不过眼。蹭上前两步,拦在哥哥身前,小声道:“母亲……”
兆佳氏最后一巴掌扫到曹硕的下巴上,她皱眉,刚要骂次子,看到神情各异的两个媳妇,才反应出自己失态。
她使劲的喘了两口气,在炕边坐了,看着儿子与媳妇们,心里乱作一团。
曹硕回过头去,看着曹颂,有些担忧:“哥,您……”
曹颂满脸红肿,摇了摇头,嘴角牵着笑来,道:“没事儿,天儿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安置吧!”
后一句话,他却是对着众人说的。
曹项与曹頫两个,都齐刷刷的看向曹硕。
曹硕见母亲怒气未平,怕她与哥哥再起争执,心下踌躇,不晓得该不该出去。
兆佳氏仰起头,使劲的瞪了曹颂一眼,对曹项与曹頫道:“你们两个小的先回去!”说着,对曹硕道:“你都娶媳妇了,不算小了,留下来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