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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痴不愿意提那边,岔开话道:“舅舅,明年年底之前,我许是已经进京。要是舅舅能抽身到京城来,咱们还放烟花。”
崔皓闻言,眼中露出几分向往,不过还是迟疑道:“这个舅舅只能尽力看看,却不能保证。”
道痴闻言,心中一颤。刚才不过是为岔开话才提及这个,要是崔皓的营生真的不妥当,自己怎么能让他上京冒险。因此,他忙弥补道:“舅舅只看便宜不便宜,等过两年侄儿大了,去江南看舅舅也是一样。”
崔皓的眉头微微舒展,道:“前几日我去了武昌府,托人走了湖广提学的门路,他会给你留个贡生名额。等你将王府这边事情料理完毕,想要进京时,就去拜访他。”
道痴闻言,诧异道:“舅舅何时去了武昌府?”
前一阵子,道痴虽忙着在王府帮闲,可舅甥两个还是抽空见了几面。腊月二十三小年那日,崔皓还带道痴去看了西城一处三进的宅子,是崔皓才置办的,崔皓带了随从在那里落脚。
崔皓道:“腊月十七去的,二十二回来。”
道痴听了,一时说不出话。
安陆到武昌府将近三百里,中间还有请托寻关系,崔皓不过听他想要入国子监,就不辞辛苦,如此奔波。
这份慈爱,沉甸甸的。道痴心里生出几分羞愧。
他明明知道崔皓待自己掏心掏肺,可是却因其在外行踪成谜心有提防。
道痴抬起头,脸上多了几分郑重道:“舅舅,我母丧父弃,是个福薄之人。这世上,全心疼我的,也只有祖母与舅舅二人。我不求舅舅大富大贵,只希望舅舅能平平安安,莫让我再失亲人,心添孤苦。”
这一席话,惊得崔皓变了脸色。
他看着神色肃穆的外甥,只觉得胸口像塞了一团棉花,千言万语在心中,却又什么都不好说。
他收了脸上的笑,摸了摸道痴的头,道:“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舅舅不是什么好人,定能活的长长久久,只要二郎别嫌弃舅舅就好。”
道痴道:“舅舅是我至亲尊长,我待舅舅只有敬爱。”
崔皓闻言,脸上重新露出笑模样,道:“这就对了,我可是等着二郎以后孝顺我……”
舅甥两个,说说笑笑,闲话到天亮。
崔皓将一个荷包丢给道痴道:“这是舅舅给你预备的压岁钱。”说完,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我先回去歇着。你这边还得出去拜年,一会儿也眯一眯。”
荷包鼓鼓囊囊,分量却极轻。里面是几张纸,除了西城那三进宅子的地契、房契之外,还有几张身契。
“舅舅?”道痴看着这个,真心不想收。
这舅舅才见面半月,可是给他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崔皓摆摆手,道:“不过是一处宅子,别腻腻歪歪的。我下次回来还不知什么时候,留着处空宅做甚?那两房下人是买宅子时附带的,我看了一阵子,还算是老实本分。你进京时,总不能不带人手,提前预备下,也省的到时候仓促。”
上房里已经掌灯,王宁氏已经起身。
崔皓过去禀告了一声,连早饭也没用,就打了哈欠走了。
道痴这里,虽也困着,可哪里有睡觉的时候。今天要去的地方还很多,八太爷家、刘大舅家,宁表舅家。因他已经取得生员功名,在县学挂名,还要去县教谕家拜年。
宗房因王夫人之丧,都是服中,所以今年不必去宗房;至于十二房,则是因王宁氏之前已经在王杨氏跟前提及道痴不会再登门,因此不必过去……
聚散离合终有时
崔皓初三就离开安陆,临走之前,给道痴留下湖广提学的名帖。道痴想要贡生名额,用这个就可以去寻提学。
国子监的贡生正常入贡的时间在三月,可是京城现下还没有动静。道痴当然不可能先抛下王府这边,直接去京城,这帖子留在手中,倒是并不着急用。
王青洪为广西参政,衙门在南宁,距离安陆两千多里路。正月初六,王青洪便带了妾室冯氏、通房碧云启程。
王氏族人,不少过来送行,宗房王珍、王琪兄弟也到了。
这众多巴结的姻亲族人中,王青洪挑了两个性子老实的族侄随任。他出仕多年,对于官场上的各色往来也熟知。除了同僚上级之间明面上的往来之外,女眷往来,小一辈往来,都有学问在里头。
王杨氏虽不能随他赴任,可有个落落大方的冯氏,不见卑弱,可以替他应酬官眷;两个侄子,并不需要他们多伶俐,只要老实本分就好。
直到王青洪出了大门,上了马车,道痴也没有露面。
王琪见状,不由差异,低声问王珍道:“大哥,二郎怎么没来?”
自从年前出殡回来,他因带服的缘故,不好随意去旁人家,还没有见过道痴。
王珍道:“早在洪大叔回乡后,那边叔祖母就放出话来,二郎课业要紧,能不出来应酬就不出来应酬。”
王琪闻言,不由皱眉。
王珍瞥了他一眼,道:“晓得你与三郎好,可是十二房的事还是少参合。叔祖母忍到现在已经不容易,多少出继出去的孩子,半辈子见不到先头家人。”
王琪嘟囔道:“三郎晓得会难过。”
王珍拍了他一下,道:“若是不平,这话到二郎跟前抱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