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1 / 1)
舒灵在领证前弱弱地问了一句:“不需要签什么婚前财产协议书之类的吗?”。
方渊明倒是没想过对方会主动提出来,只是哼笑了一声,他需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父亲一旦知道没有签任何协议,肯定会有所动作趁机打压,公司内的一些人肯定会蠢蠢欲动,有些权利一旦放出就很难收回,他可以趁机将公司的人重新洗牌。
即使离婚,公司资产明面上也只显露冰山一角,暗藏的布局早就已经被定好,方家的律师团队也不是舒灵可以抗衡的。
方渊明从未想过当初这个决定,如今将局面推到这个难堪的境地。
听到舒灵说的假戏假做,面无表情的他此时闭上了双眼,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掐住,语气透着紧绷。
“这是你想要的吗?”
“当初约定好给我的钱已经足够了。”
“今时不同往日。”他死死盯着她的脸,试图用轻柔的动作擦拭她的泪水,“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如同他之前承诺过的。
“我不感兴趣,让开,我要休息。”她别过脸,带着如寒冰般的冷漠。
而后一周,两人没有任何交流,默契般的碰不到面。
到了和盛媛媛约好去福利院的这天,她们驱车驶入一条蜿蜒的绿荫小道,穿过荒废生锈的围栏,&esp;门口的标志墙上写着“东城市儿童福利院”,字体褪色斑驳。
这是舒灵第一次来,原主的日记对于福利院的经历只有寥寥几笔。
她跟着盛媛媛走进大门,大片泛着青色的草坪上堆满了枯黄的落叶,午后的静谧和泛黄的外墙勾勒出一丝寂寥。
她们提早到达,距离表演还有一段时间,她们跟着院长来到办公室,房间内的陈设老旧,墙皮结痂,桌椅吱嘎,外面偶尔响起的几声欢笑。
舒院长说孩子们都在准备,带她们参观一下。
走廊阴沉潮湿,看着墙上贴着的照片,无一例外都是笑容满面的脸蛋,和这里的破旧陈设格格不入。
院长问起她们的近况,得知舒灵已经结婚后,略感惊讶,恭喜她遇到良缘。舒灵点头应付着,内心却百感交集。
当年与他们同一批成长的孩子,身体健康就同盛媛媛一样被收养,而有生理缺陷或是心理有问题的则一直留在院内,学习基本的技能后被安排特定的工作。
舒灵这时才知道,身体的原主被退养过,直到大学才彻底搬离福利院,经常来当义工。
院长带他们来到资料室,架子上摆着密密麻麻的文件,找了许久才抽出一本相册,第一张相片上小女孩坐在草坪上肩膀靠在一起。
“有时候我总会想起你们这批孩子,那时候希望你们长大可以过得快乐幸福,可现在觉得人这一生只要安稳的活着就好,不要像舒影一样……”
院长声音压不住的颤抖,眼角微红,手指摩挲着模糊的相片。
院长翻到一张单人照,目光停留许久。
照片上的女孩有一头浓密到长发,微微卷曲,明媚的眼眸轻弯成新亮的月牙状,嘴角勾起浅浅的梨涡,模样干净清纯。
这是女孩15岁生日时拍的照片。
“我知道你这半年没有来,是因为她。你们俩当初是最要好的,她若知道你结婚了,一定会很开心。”
舒灵从院长的话里得知这个女生叫舒影,几年前发生意外成了植物人,当时的舒灵经常探望,直到半年前舒影去世。
而时间恰好和舒灵去世的时间吻合,她脑海中浮起一个猜想,将这几张照片偷偷拍了下来。
福利院的环境并不算好,年久失修,很多设备都已经老化。
院长告诉她们,前段时间通过爱心人士的资助,已经敲定翻修工程,过段时间就会搬离这里。
这时有人通知演出马上开始,她们重新回到一楼的大教室内,门口告示牌列着近期的非匿名捐赠者名单。
第一栏赫然写着一个熟悉的名字:方程地产。
舒灵怀疑自己的眼睛,又仔细打量了几眼,嘴里喃喃着“竟然是方程地产”。
一旁的义工闻声解释,翻修是方程地产提供的资金,包括所有的设计施工也都由他们的工程部负责,福利院的人会被暂时安置在方程的一个近郊疗养区。
舒灵木讷地盯着告示牌,千层激浪拍打着她的心,方渊明从没提过这件事,她似乎从未了解过他的生活。
盛媛媛此时悄悄在舒灵耳旁夸赞:“你老公闷声干大事啊!”
孩子们的表演看得出准备了许久,有着美中不足,可在场的人都被他们感动得连连鼓掌。
他们的世界或许开端有些不幸,但他们从未说过一句,我不幸。
表演结束之后,舒灵提出想要资助那群残疾的孩子,还没等院长回复,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舒院长,好久不见。”男人西装革履,似乎是刚刚从公司赶过来,他目光沉沉地打量着舒灵,径直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宽厚的手掌搂住舒灵的肩膀,俩人身体紧紧贴着,从容的解释:“今天有些事情耽搁了,让我夫人替我过来。”他神情自若地微笑着,握着她肩的指节力度加重。
院长的眼神闪过一丝惊讶,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忽然理解为何翻修的事情进展如此顺利。
舒灵的身体此刻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绳子束缚住,无法动弹,恍惚地听着他们的交谈。
思绪陷入一片混乱和惶恐,脑袋像断了发条的钟,停止运转。
此时方渊明扭头看向她:“舒灵和我提起翻修的想法时,我们公司觉得这是回馈社会的最好的方式。”
“同时也感谢您的悉心照料,才能让我遇到她。”他的语气温柔谦和,目光柔情似水,令人艳羡。
舒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方渊明甚少在外人面前这么“恭维”她,也从未当众表达爱意,这段时间的冷战似乎只是一场梦。
盛媛媛捂嘴偷笑地观察着舒灵的神情,表面镇定自若,耳尖却红得像是熟透的樱桃。
直到他们走出大门口,方渊明才松开手。
舒灵不言不语地走向盛媛媛的车,却被方渊明一把拉开,他将盛媛媛的车门关上,比了个手势让她先走。
“还在生气吗?”他们面对面站着,他牵着她的一只手,舒灵想要甩开,对方只是更加紧握,任由她挣扎也不放开。
方渊明看着舒灵始终低着头不与她直视,忽的蹲下身子抬头,双手紧握着她,像是乞求的姿势看着她。
舒灵的角度刚好看到他的整个身体,他身形高大此刻蜷缩成一个团子,她忍不住勾起嘴角。
对上他的墨色眼眸,眼神清明,细碎的光芒折射出来,眼角染上几分柔和,她的内心莫名感到紧张,心跳奇异的加速。
“现在可以听我道歉了吗?”他声音缓和低沉,眼神在对方身上不曾移开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