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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带走方言
(上)
昨天的大雪凌晨才停,院子里积了厚厚的雪,都还没来得及清理,方言踩着脚印往回跑,偶尔有一脚踩偏,雪直接没过了他的脚踝,新的松软的咯吱声在脚底下颠簸,很好玩儿。
栖南也从偏房出来了,方言叫了声哥,叫完哥才看见栖南身边还跟着一个黑不溜秋的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盯着他问:“你是南哥弟弟?他大姨家的表弟?”
方言点点头,礼貌回应:“对,我是,你好。”
“你好,我叫朝岸宁,我是南哥小弟。”那小孩儿挺着小胸脯,声音高高的,盯着方言。
“哦。”方言简单应了一句,过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那小孩儿好像在跟他示威?也可能是他想多了,他看着比自己还小呢。
栖南一巴掌拍在朝岸宁后脑杓上:“行了,不用你送,外面挺冷的,赶紧回去吧,把门关好,晚上你爸妈要是还不回来,就去我姥家吃晚饭。”
朝岸宁一点都不客气:“好啊南哥,我晚上跟你一起吃饭。”
栖南跑出来,揽着方言脖子进了门,两个人在门口铺的厚毛毡地毯上跺了跺脚上的雪,方言闻着饭菜香,肚子又开始叫。
“饿坏了吧,赶紧进去吃饭。”栖南拍拍方言胳膊。
“是饿了。”方言笑着摸摸肚子。
方言在火车上没吃东西,昨天他吃了两碗桑奕明煮的面,桑奕明问他够不够,他其实还没吃饱,但又不好意思多要,就舔着嘴角说已经饱了。
今天早上桑奕明一直在睡觉,他醒了就老老实实坐着等桑奕明,也没感觉到多饿,现在被饭菜香一勾,前胸一下就贴上了后背。
姥姥跟小姨给方言夹了一大碗菜,方言端着碗,心里提醒自己要慢慢吃,注意点形象,但吃着吃着就变成了狼吞虎咽。
“慢点儿吃,”姥姥又给他倒了杯水,“小心噎着,慢慢吃。”
“好。”方言嘴上说好,下筷速度还是很快。
太饿吃东西是感觉不到饱的,等胃反应过来,方言才发觉自己吃撑了,想跟小姨夫还有栖南拿着铁锹去院子里铲雪,腰都弯不下,一直在打饱嗝儿。
栖南打开房门,发现桑奕明已经把三家门口的雪都铲出了一条能走的路,手里还握着铁锹,在铲从院子通向大门口的路。
“奕明,辛苦你了。”小姨夫握着铁锹过去一起铲雪。
“顺手。”桑奕明哼哧哼哧没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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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住的是个大杂院,没别的优点,就是面积大。
剩下的一段从院中间到大门口的雪路看着不远,三个人一起还是铲了小半天,最后消化完的方言跟朝岸宁也一起跟过去帮忙,几个人连院门口也清出了一大片干干净净的地方。
原本这个大院儿整个都是桑奕明家的,之前他家出了点事急用钱,就把大院从中间一划,卖出去了一半。
姥爷当年正准备买房,看中了这个宽敞明亮的大庭院,直接就买了下来,带的那几间偏房用不上,装修之后就租了出去,所以大杂院现在住着整三户人家。
后来在这里住久了的方言,总结了一下他们这个大院儿里完全不一样的三家特点。
他们家人口最多,平日里进进出出都是和和气气,姥姥姥爷也都是爽快人,跟街坊邻里关系处得好,每天来往都很热闹。
朝岸宁家就是鸡飞狗跳加鬼哭狼嚎,朝岸宁是个淘崽子,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爹妈天天在他屁股后边追,只有一个人能治得了他,那就是栖南,栖南说的话,朝岸宁奉为圣旨。
桑奕明跟他爷爷两个人是一样的性子,他们家最安静,如果他们自己不出声,没人知道房子里还住着两个人。
一个大院儿,三个世界的碰撞,方言觉得特别有意思。
后来他最爱钻的,还是桑奕明家。
铲完了雪,方言带着栖南在院子里堆雪人,朝岸宁爸妈已经回来了,朝岸宁在家里挨完训,从厨房拿走了炒菜的铲子,凑到栖南身边也一起堆。
姥姥隔着玻璃一直往外看,边和面边说:“到底是孩子,玩儿起来就好了。”
小姨说:“是,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方言跟朝岸宁相处了没一会儿就感觉出,朝岸宁有点儿排斥他。
朝岸宁一直粘着他哥栖南,想方设法不让栖南跟他堆一个雪人,栖南如果过来帮他,一两次可以,次数多了朝岸宁就会不着痕迹地从中捣乱,霸占着栖南。
栖南是个大大咧咧的,心思没那么细,也不知道俩小孩儿心里的小心思,他都快冻疯了。
今天栖南的任务就是带着这两个小的玩儿,心里还想着,这样能让方言跟朝岸宁多熟悉一下,多认识个朋友。
方言不跟小孩儿一般见识,但一个人堆雪人到底是比两个人慢,看着朝岸宁快成型的雪人也急了,转身就去敲桑奕明的窗户:“奕明哥,出来玩儿啊,出来堆雪人。”
桑奕明隔着玻璃说:“我不堆。”
方言继续:“可好玩儿了。”
桑奕明:“我不玩儿。”
方言锲而不舍:“我堆了个你。”
桑奕明一下打开窗户:“你堆了个谁?”
方言嘴边的白哈气都进了屋子,笑着重复:“我堆了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