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 / 10)
许明意此刻的神情,许明意却闭着眼睛,窥探不出他的喜怒。张靖遥想,休了许明意……高兴吗?张靖遥猛地发觉,他好像,并没有很高兴。可这些话,张靖遥一时间也说不出来,便是自己也没理清个头绪,心里还有些乱。
休了许明意有什么不好?都得解脱。
可为什么不高兴呢?
许久,张靖遥道:“过几日,李司长要在府上设宴,你和我一起去。”
32
李司长府上的宴尚未到,过了两日,张太太道是要去庙里上香,吩咐许明意陪她一起去。许明意心中有些不愿去,若非张靖遥实在不喜欢女人,张夫人根本不会接纳许明意,她一直盼着许明意能怀上张靖遥的孩子,可许明意肚子没动静,她的耐心也在慢慢消磨殆尽。
许明意有时觉得她看着自己肚子的眼神像一把冰冷的刀,好似要剖开薄薄的肚皮,取出里头的东西,好教她塞进一个孩子进去。
许明意愈发觉得毛骨悚然,他当真不愿面对张夫人。
可张夫人看着慈眉善目,实则根本不容许明意有任何悖逆她的地方,就如同那碗符水。即便是被张靖遥泼了,她要许明意喝,便容不得他不饮。
张夫人和许明意同坐一辆马车,车马声辚辚,缓缓出了四九城。许明意有些忐忑,他揭开帘子往外瞧,小声说:“娘,这不是去寺里吧?”
张夫人捻着佛珠,随口应了声,道:“今日娘带你去见一见青羊大师。”
“青羊大师道行高深,三月前李太太带着她媳妇去求见了青羊大师,由大师亲自施法,不过月余,李家少奶奶就怀孕了。”
许明意愣了下,又是怀孕,那两个字入耳,他有些反感,甚至有点恶心。怀孕怀孕——他在这些人眼中,大抵和牲畜一般无二。他失了兴趣,恹恹地靠在了车厢上,不再开口,至于她所说的青羊大师,许明意根本不信。他记得张夫人带回来的符纸便是自他手中得来的,要他这般灵,他早怀上了。
何况要是真有这等神人,只怕早就让人趋之若鹜,捧上神探。
那青羊大师就在一间古刹里,古刹有些年头了,张夫人和许明意一下马车,便有那青羊大师的弟子迎了上来。古刹中老木掩映,透着股子清幽雅致,衬得面目清秀,着素白长衫的弟子,很有些仙风道骨。许明意默不作声地跟在张夫人身后,张夫人显然不是头一回来了,那弟子朝张夫人见了礼,微微笑道:“师父已经等候多时了。”
张夫人合掌,虔诚道:“劳大师久候。”
弟子:“师父已经布好祭坛,吩咐夫人来了之后,请您去禅房坐禅耐心静待,由我将少奶奶带过去。”
张夫人对他所说的话深信不疑,闻言叮嘱许明意道:“能得青羊大师亲自施法,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九娘,你可机灵些。”
许明意没来由的有点儿不安,他抬头看了看张夫人,到底是低低地应了声。
许明意跟着那弟子穿梭过朱红的长廊,慢慢走入古刹腹地,树林蓊郁,日头稀稀落落地穿过茂密的枝叶撒下斑驳光影,徒添了几分幽静。许明意路过一面墙时,只见墙上墙皮已经掉落,隐约可见是佛门的十八地狱,阎罗威严,罗刹凶恶,别有一番阴森森的冷意。
过了一会儿,那弟子引着许明意进入了一个院落,临到门边时,他对许明意道:“大少奶奶,还请闭上眼睛。”
许明意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弟子手中捧着一条三指宽的白布,说:“师父稍后要请神,我等肉体凡胎是不能看的。”
许明意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白布上,沉默了片刻,抬手要拿时,弟子道:“由我来代劳吧。”
他面上露出笑意,那是一张很清秀的面容,带了笑,无端的就能让人放下戒心,若是换了寻常深闺姑娘,只怕要羞得脸颊泛红。可许明意不是姑娘,看着这人,他心中反倒多了几分警惕。许明意摇了摇头,伸手拿过了那条白巾,遮住眼睛系在了自己脸上。
他蒙住了眼睛,露出精巧的下半张脸,更显得嘴唇红,下颌线条流丽漂亮。那弟子的目光在他面上流连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握住了许明意的手臂,在他要抽回去时,温声说:“我带您进去。”
许明意忍了忍,没做声。
他双眼不能视物,步入屋内,只闻得屋中点了香,味浓,似檀香又多了几分甜腻。那弟子让他坐在一张蒲团上,收回手时,不知是不是错觉,许明意竟觉得对方有意无意地碰了碰他的手指,那触感让许明意一个激灵,仿佛被毒蛇的蛇信子舔了一口似的。
弟子俯身对许明意说:“大少奶奶稍待片刻。”
许明意听着他的脚步慢慢远去,有开门声,又关上了,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许明意下意识地想揭了面上的白巾,手将抬起又顿住,他听见了屋内有窸窣的声音,伴随着一道浅浅的呼吸声。
许明意抿了抿嘴唇,又将手放了下来。
黑暗中感官愈发敏锐,许明意听到了低低的吟唱,伴随着铃铛的清脆声,那声音含含糊糊的,教人听不清他到底念了什么。许明意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近了!
男人的脚步声,踏着步子,当真是在做法一般,他绕着许明意缓缓转着圈,有几滴水洒在许明意身上,或有溅在他脸颊上的。许明意偏头想躲,男人道:“且住,这是上天赐下的甘霖,可驱除邪祟,伐筋洗髓。”
许明意嘴唇抿得更紧,僵着没有动作,铃铛声伴随着吟唱声入耳,不知怎的,许明意竟觉得自己有些昏沉沉的。
冷不丁的,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腕上,许明意反应迟缓,竟好似没有发觉一般。那只手挑开了他的袖口,落在那截纤瘦白皙的腕上,指头是粗糙的,徐徐地摩挲着,许明意被这唐突冒犯的触碰激得起了一身寒毛,竟清醒了几分。他想甩开那只手,可身上却有些乏力,好似疲惫极了。
许明意心中警铃大作,他竭力咬了咬舌尖,只觉那只手已经探向了他的脖颈,一具身体也贴了过来,夹杂着浓郁的甜腻熏香,入鼻让人欲作呕。
许明意又惊又怒,这哪里是什么大仙,分明就是个江湖骗子,是个色胚淫棍!
一颗圆润的碧玉扣,两颗——许明意蓄了许久的力气,在对方要将他抱入怀中时,突然用力将那所谓的青羊大师重重推了开去。对方毫无防备,没想到他竟还有这样大的力气,直接后坐摔了个屁股墩。许明意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一把揭开了面上的白巾,那青羊大师的真面目也落入他眼中。
是个清瘦的男人,约莫四五十岁,蓄了须,穿着宽宽大大的道袍。
青羊看着犹在挣扎的许明意,施施然地站了起来,掸了掸袍子,微笑道:“是不是感觉腿软乏力?”
“乖,别挣扎了,只当睡一觉,”他说,“睡一觉就好了。”
许明意看着对方虚伪无耻的神色,他显然不是头一个进入这间屋子的,也不知这神棍用所谓大师名头骗了多少人。他胸膛微微起伏,抬手抓起桌上的茶壶就朝他砸了过去,“睡你妈!”
即便青羊早就打张夫人处得知了许明意异样的身体,听他的声音还是忍不住露出几分诧异,他瞧着许明意,他弄过许多女人,可没见过这样算得上男人,也能说是女人的——怪物。许明意已经被他解开了几颗扣子,露出白皙细腻的皮肉,锁骨纤细,脖颈长,那份春色,便是青羊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茶壶砸过来,他闪躲了一下,啪的一声就碎裂了开来,青羊也不恼,捻了捻胡须,道:“好烈的性子。”
“你再挣扎,也不过是徒然无功罢了,张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