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1 / 1)
从失魂事件过后,顾靖时不时提醒宋胜霖要注意自己的心理状态,也一直建议她要尝试看看接受諮商,但每每都被宋胜霖打哈哈拒绝。
伤口就是这样,越刻意无视它,等到再也无法承受的时候疼痛反弹的力道就有多大,通识课那时是她上大学后第一次发作,从高中毕业后将近一年多都很正常,起初她单纯认为是因为电影接触心中最深处黑暗的自己,所以才会陷入回忆中久久无法回復。
没想到,接下来每将近三个月,她就会发作一次,发作的空白时间也越来越短。
顾靖真的不忍心看她再这样下去,事先没有经过她同意的情形下联络了自己的諮商师想要替她諮商,没想到宋胜霖为此大发了一顿脾气,好长时间不愿意跟他说话。
「你想帮助你朋友这个心意很好,但当今社会大多会把諮商跟精神有问题画上等号,她自身的成长经歷也是导致她个性会变特别敏感的原因,你这样强逼她过来諮商,不就跟硬把她伤口撕开的道理一样吗?」
彭妃是顾靖的心理諮商师,原本从国中的每週一次到现在大学即将毕业的两三个月一次,在彭妃的帮忙之下,顾靖变得更开朗,也更加认识了自己。
顾靖很担心宋胜霖的状况,但现在她都不理他,实在没办法,趁着空堂的时间驱车到諮商所,彭妃刚刚替一位忧鬱症患者做完諮商,正准备吃点东西歇息一会儿。
彭妃是医生世家出身,且都是医疗界的权威,不同于家族中都以外科与小儿科为主攻,她成了那个唯一的例外,选择心理系。
顾靖把宋胜霖的情形告知了彭妃,并希望彭妃能跑一趟学校,亲自见宋胜霖一面。
「我从你国中开始替你做諮商,压根没想到你竟然成为了我学弟,现在都准备读硕士了,时间过好快啊!」
彭妃并没给顾靖明确的答覆,只说她会在间暇的时间回母校一趟。
「后面的諮商时间你打算怎么安排?」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不用来了?」
「你的情况相比之前已经好很多了,不固定时间来没关係,但最少半年要諮商一次,看你是要一样固定几个月来还是要预约採次数来諮商都可以,反正我都在这里。」
「我那个朋友如果想来諮商可以来吗?」
「要她自己愿意,否则来也只是浪费时间。」彭妃打好病患的病歷,从抽屉里拿出前一晚自己烤的饼乾,「吃吗?」
顾靖摇了摇头,「我等等还有课,要先回学校了,后续諮商的时间我再跟你讨论。」
正当他跨步走出会客室的那一刻,彭妃嚥下口中的饼乾,啟唇道:「要一个人敞开心房跟一个不认识的人疗伤是很难的。」
「你很幸运遇到一个拉住你的朋友,但那女孩,似乎没有你那么幸运,你了解的她,也不一定是真正的她。」
「这不是她的错,同时也不是你的责任,当她愿意握住你伸出来的手的时候,做的事情才会有效,否则都是徒劳。」
顾靖轻轻的把门带上,离开了諮商所。
彭妃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窗前,看着男孩骑车离开的背影。
「因为自己伤过,所以更能体会他人的痛。」
回到学校,顾靖停好机车,跑进上课的教室,这一堂通识课是期末报告,他跟宋胜霖同一组,已经在上一週报告完了,基本上这週可以不用到席,但他知道宋胜霖除非国定假日或着教授请假,否则绝不缺课。
下週就要毕业了,两人都不参加毕业典礼,现在她不愿意跟他说话,他只能趁这堂课的机会能见到她。
默默地从后门走进教室,顾靖无声地跟教授点了点头,快速走到坐在角落的宋胜霖身旁的空位坐下。
眼角馀光看见身边的座位有人,宋胜霖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顾靖,又快速把视线转回明天最后一科期末考的参考书。
顾靖看到她看了她一眼,原本想偏头跟她说话,但对方又迅速把头转回,心里不免难过。
从背包中找出諮商所的名片放在宋胜霖的桌上,他也拿出自己的参考书准备期末考。
下课鐘响,顾靖没有像以前一样收好东西等她,而是收好自己的东西后走到讲台跟教授说道声辛苦了,还打趣的跟教授说不要忘记要替没有要上台报告但还是到课的同学加期末成绩。
宋胜霖看着离开教室的身影,愣了愣。
平时顾靖都会等她的。
看着桌上的名片,宋胜霖看了好一会儿,拿出手机查询了一下相关资料后便把名片收进铅笔盒里。
考完期末考,宋胜霖并没有像其他住宿生一样忙着收拾行李,每年寒暑假,她都在学校打工,所以还会在学校待上一段时间,除了国际学生的宿舍是全年开放外,其馀的宿舍都会关闭一段时间进行大扫除。
退宿跟新学期开始前的一到两週,她就用打工的钱订固定的青旅住宿到宿舍开放。
她不喜欢回家。
她不想看到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