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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孕会挤压到内脏,影响膀胱,半夜总是频繁地起夜,祝祭霖的睡眠本来就差,毕白稍微一动他就会醒,脾气一上来,一到晚上再口渴也不喝水了。
不喝水当然不行,毕白直接把人圈在怀里,半强制地喂下去半杯水。喂完放开他,见祝祭霖眉头紧锁,胸口上下起伏,显然是被气到了。
毕白愿意做那个恶人,他牵起他的手,说:“孕期火气重,不喝水上火了怎么办?不是更难受?”
“你懂什么?!”祝祭霖生气地吼,猛地甩开他的手,委屈地流眼泪,“我每天都睡不好,我只是想睡个好觉都不行吗?!”
毕白错愕了一瞬,完全没了刚刚不可抗拒的强势,立刻把人抱进怀里道歉:“对不起,我错了,你睡不着就叫醒我,我陪你好不好?”
“我就想睡个好觉……”祝祭霖流着泪重复,看来确实被折腾得不轻,已经濒临崩溃了。他很少哭的,除了上回流产,这还是第二次见他哭。
又是因为孩子。毕白叹了口气,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说真的生气就打他,打到消气为止。
祝祭霖气上头,猛地用力甩开,却不想撞到了毕白的下颚,听到毕白嘶地一声。
“怎么了……”祝祭霖稍微冷静了些,扒着他的手急切地问。
毕白对着他摇摇头,去卫生间吐了一嘴血。
然后捂着嘴艰难地对祝祭霖说:“咬到、舌头了。”
这真是个意外,祝祭霖从来没对任何人动过手,更何况是毕白,他最舍不得。
这下好了,哪里还有立场生气,祝祭霖揪着毕白的衣服,小声说:“对不起,去医院吧。”
而毕白又摇摇头,揽住他,问:“没事,说明我,宝贝身体好、力气大。”
还气吗?毕白又问他。
祝祭霖不看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毕白笑了,上次抓到祝祭霖挑食不吃饭,他回来就像今天这样压着人喂,被讨厌就讨厌吧,怎么哄都行,不吃饭不行。惦记着他的胃病,怀着孕又不能输药,疼起来不得愁死人。那天就教他不要骗人,不然就不理他。
这句话最有效,惯来不在意诚信问题的祝祭霖总算是不撒谎了。要是以前他肯定会说不气了,然后半夜躲被子里气呼呼。
毕白把他抱回床上,忍着舌头的痛意说:“我知道你睡不好,我联系了医生给你食疗,明天我陪你去散步,锻炼锻炼就不会尿频了,好不好?不喝水怎么行呢,对身体不好是不是。”
祝祭霖闷闷地嗯了一声,总算是哄好了,舌头没白疼。
晚上睡觉,等祝祭霖睡着了毕白才放心地睡,结果睡到一半被蹬醒,床头灯也打开了,祝祭霖坐着,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半夜被人盯着实在有点渗人,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半夜把自己叫醒,说明这是会使唤人了。毕白有点高兴,以为他是要上厕所,便说自己陪他去。
祝祭霖摇摇头,说要吃夜宵。
毕白打开手机,凌晨三点。他沉思了一会,说:“我给你做?”
“不要,我要吃麻辣烫。”
二人无声地对视了一番,毕白先认输,起身披了件衣服,揉了揉他的头发,怕外卖不卫生,说出去买。
祝祭霖看着他出门去,抱着玩偶躺下了。
小时候老爹和妈妈,一个爱赌博,一个爱交际,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像是临时组队的。当初怀孕时查出是个男孩,老爹死活要留下他,他以为老爹是奉行有男的才能延续香火,没想到他是觉得男孩好养活。
从他有记忆起,妈妈经常不在家,而爸爸会在下午六点回家,晚上十点出门,留下他在家看电视,谁都不管他。
他会趁爸爸回家的时候问,爸爸,我妈妈呢?你今天又要出去吗?
老爹回家是吃饭的,因为没钱下不起馆子,不像老妈,有男人请客。他就跟着老爹吃爆辣炒菜,吃不了辣就挨饿,沾着水也要吃,吃慢了也挨饿,吞得喉咙生疼也要抓紧咽。
胃病就是这么来的,可怜得像难民。谁管他吃没吃,只要没断气,给点东西还能续一续,他就这么拉拉扯扯地活下来了。
不知道多少次,他在深夜喝水充饥,强迫自己把这想象成一道菜,总之不要是水。他上学的时候听见同学议论,昨晚熬夜到几点几点,点了个外卖吃。
他那时候就在幻想,在深夜的时候点一份外卖该有多幸福。一晃过去20年,现在他才记起这个小愿望。
毕白很快回来,主要是怕他等久了没胃口,硬塞的跟主动要吃的不一样,能尽快满足的就尽快满足,毕竟不知道下回主动要吃的是什么时候。
他打开盖子,说有点辣,过一遍水才能吃。
不要过水,祝祭霖大声说,过水我就不吃了!
毕白被这突如其来的脾气整得没法子,只好开了一罐酸奶给他解辣,阔气地说,吃吧,就给你放肆这一回!
吃了夜宵,晚上起夜反而少了,可能是心情好的原因,睡到中午才醒。
毕白扶他起来,说你老爹打电话打到我这来了,你想不想见?
祝祭霖迷迷糊糊地点头,于是被毕白带出去,跟多年未见的老爹面面相觑。
四个月的身孕,肚子隆起了一点弧度,祝祭霖穿的宽松款的衣服,特意把衣服收紧了,示意他看,说:“我的孩子。”
老爹只看了两眼,拿出一个袋子,说是他妈要给他的东西。他原本打算给完东西就走,被毕白叫住请他去饭店吃饭。毕竟是老丈人,还是要客气一点的。
到了饭店,祝祭霖打开袋子,里面是一沓照片。
毕白比他还感兴趣,夺过来自己一张一张地看,看完才给他。祝祭霖就接他手上的看。
看着看着,毕白忽然面色凝重,指着照片中的小人儿,问他:“这是你?”
祝祭霖凑近一看,照片中的小孩大哭着,只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上衣,像是人家不要的,腿上、胳膊上裸露出来的皮肤,多道伤口纵横交错,红肿不堪。
祝祭霖平静地点点头,说是他。他回忆了一下,说好像是因为他那天晚上睡着了,没听见老爹的敲门声,气得老爹直接把门劈开,然后用皮带把他给抽醒了。
打完不算,还要拍下他的照片发给老妈,老妈早上才过来把他带去医院,交了钱让他自己住院伤好了就自己回家。现在想来,好像是从那时候开始,有一点动静他就会惊醒。
这样小的孩子,就算犯了天大的错,也不至于此。
毕白恶狠狠地剜了老爹一眼,他就应该直接把他打个半死扔大街上去。
祝祭霖拉拉他的衣服,笑了一下说:“都过去了,而且我没有留疤。”
毕白亲了他一口,把他抱来自己的怀里,说:“等老公教训他。”
祝祭霖嗯嗯地点头,毕白又拿起其他的照片,说:“这么可爱。”
毕白一只手摩挲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拿起另外一张照片,祝祭霖站在天鹅雕塑前双手比耶,日期是在那张大哭的照片之后的两天。
“这是我妈当时的男朋友给我拍的,”祝祭霖小声地告诉他,“他还送了我去疤痕的药。”
毕白叹了一口气,说:“我后悔那天没看见你,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那天天鹅心公园有烟花大会,去看的人有很多,几乎每一个去过的人都会跟天鹅雕塑合影,那天他们可能擦肩而过,然后就牵上了缘分。
这顿饭吃得毕白浑身不舒服,伺候祝祭霖吃完饭,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