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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不傻!”碧红嗔她一眼,“有福气自己攒着。”
耳房里烧着炭盆,暖烘烘的,可姜黎的小脸依旧白得吓人。
碧红看得心酸,待得姜黎的头髮烘得半干,她便给姜黎梳发,同时压低声音叮嘱道:“阿黎,你既知那位薛姑娘不是个良善的,日后便离她远远的,好生保护自己!她那样的人家,我们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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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直到回到酒肆,耳朵里还回响着碧红说的话。
杨蕙娘见她面色惨白地从张家的马车上下来,身上还换了套衣裳,心里霎时一紧,紧张道:“怎的脸色这样差?可是出了什么事?你身上的衣裳呢?”
姜黎摇摇头,勉强笑着道:“娘,您别大惊小怪。我就是吃席时被汤汁泼到了裙子,老夫人心善,便差人领我去换了套衣服。我好得很呢!”
杨蕙娘放下心来,又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忧心忡忡道:“你这额头怎么有点烫啊,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姜黎握住杨蕙娘的手,轻声安抚:“许是吹了点夜风,有些冻到了。没事儿,娘,我睡一觉,明日便好啦。”
姜黎打小身体就好,平日里受了冻,一碗姜汤下去,第二日准能好。
杨蕙娘捂着她冷冰冰的手,“一会娘给你熬点姜汤,喝了再睡。”
姜黎喝了姜汤便睡下,半夜里却起了高热。
头疼欲裂,嗓子眼火烧火燎的痛得说不出话来,她昏昏沉沉地起来倒水,然下了床榻,整个人站都站不稳,“砰”一声晕倒在地上。
……
隔壁屋半夜亮了灯火,凌乱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霍珏睁开眼,心口忽然有些闷。
他坐起身,正要点灯,天井侧门忽然一阵敲门声。
“霍珏哥、苏伯,快开开门!”
是姜令。
霍珏面色一沉,快步去了天井,开门便道:“阿令,出了何事?”
“霍珏哥,阿黎夜里起了高热,已经烧到神志不清了。我娘让我过来问问,能不能请苏伯去给她看看?去寻旁的大夫怕……怕是来不及了!”
姜令说到后头,声音几乎要哽住。
霍珏抿紧唇,捏紧发颤的手,转身进了里屋敲响苏世青的房门,将苏世青从屋里背了出来。
姜黎全身滚烫,像是被人串在火里烤一样,睁不开眼也说不出话,难受得紧。
迷迷糊糊中,一根凉凉的东西似乎戳进了穴道,很快又有苦涩的液体灌进嘴里,一杓又一杓,苦得她都快要哭出来。
“苦。”她舌头推着调羹,不肯下咽。
“阿黎乖,快把药咽下去,喝了药病才能好。”
姜黎听出这是她娘的声音,还带了点哭音,牙关一松,那药液便滑下喉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中又沉沉睡去。
待得姜黎的高热控制住后,苏世青收起针盒,疲惫道:“这几日汤药不能断,也莫要再让她受冻了。她肺腑受寒,没个十天半月,怕是好不了。”
“谢谢苏大夫。”杨蕙娘红着眼眶道谢,“阿黎的身子素来健朗,不过是吹了点夜风,怎么就病得这样重!”
听到这话,沉默了一整晚的霍珏,终于抬起一双赤红的眼,面无表情道:“杨姨,阿黎是在哪里吹的夜风?”
姜黎昏睡了两天两夜,期间短暂醒了几回,喝了药后又沉沉睡去。
到了第三夜,终于从高热转低热。
杨蕙娘与姜令整整两日没闭眼,见阿黎的病终于有了好转,方才放下心来,各自回屋休憩去。
三更的更鼓在远处打响,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刻,一道颀长的身影从酒肆天井的白墙轻轻跃过,推开姜黎寝屋的房门。
姜黎睡得并不安稳,额头沁出薄薄的冷汗。
迷迷糊糊中,她仿佛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似竹似麝的香气。
“阿黎。”少年刻意压低的声音在夜色里又沉又哑,翻涌着无人知晓的深情。
姜黎对霍珏的声音太过熟悉,迷迷瞪瞪地睁了睁眼,“霍珏?”
“是我。”
环在身上的手臂似乎更用力了,将她死死扣在他的怀里。
姜黎混沌的大脑里想到的不是他为何会在这里,也不是她是否在做梦。
而是那根掉入荷花池里寻不回来的珠花。
一想到这,她便悲从中来,眼泪倏忽涌出眼眶。
“霍珏,你送的珠花没了。”她哽着声音,扑簌簌地掉着泪珠子,语气又难过又委屈,“我在荷花池里寻了好久,找不回来了!”
霍珏不妨她忽然落泪,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无妨,掉了便掉了,日后我再给你找回来。”
“找不回来了,找不回来了!”姜黎眼泪越掉越多,“霍珏,你给的定情信物没了!”
小娘子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入他袖口,霍珏的心臟像是被人攥住了一般。
他不是第一回 看姜黎哭,上辈子,在得知他净身入宫后,姜黎在宫门外大哭了一场。
问他是不是被人逼的,说要去给他报仇。
入宫那年是个凛冬,姜黎寻他那日大雪纷扬、乌云压顶。
小姑娘乌睫上的泪珠子结了冰,很快又有新的眼泪涌出,她抹着泪,努力扯出一丝笑,用云淡风轻的语气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