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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试着理解你当时的心情,但是没有找到可以参考的例子,维修机器的时候人们不会在门外等待一整晚。”
“是啊。”罗克调侃道,“机器要么能修好,要么就报废了买新的,还好你的维修费不用我付。”
“有一种情况有点类似。”艾斯卡望着他,认真地说,“我可以用它作比喻吗?人们通宵在门外等候的情况只有在医院的手术室才会发生,因为手术成功与否关系到他们所爱之人的生死。布雷恩警官,我能不能理解你在维修中心等了一个晚上,是出于对我的关心和爱。”
这家伙,真是太直白了。
罗克心想,哪个搭档也不会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爱这个词,机器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担心是有的,可是爱又从何而来,人怎么会爱机器?
“你的用词越来越奇怪了,我是有一点担心。”罗克用手指比了一下,大概一厘米左右的长度,“就那么一点点,反正是你自己说的,你又不会死,不要拿医生和手术室打比方。”
卡特也用过这个比喻,是不是他干的好事,在修理过程中添加了新代码。
“布雷恩警官,你觉得这个比喻不恰当?”
“不是不恰当。”罗克想了想,反而是太恰当了。人们在手术室外的心情是害怕从此天人永隔,他担心的是艾斯卡又像一个崭新的机器一样出现在自己面前。怎么会呢,他们只不过合作解决了两个案子而已,罗克甚至有点嫉妒那个只存在于模拟环境中的雷修警官,能在短短时间里就和搭档一起默契地破获成千上万个案件。
“我确实不会死,也很难准确理解人类的死亡会给活着的人带来什么感受,不过,如果把死亡替换成永远的分离,不能再次相见的话,我似乎能稍微理解一点这样的心情。”艾斯卡说,“布雷恩警官,我很喜欢和你一起工作,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得不永远分开,我会感到难过。”
“别这么说,太肉麻了。”罗克推开车门下车,狭小的车厢里实在容不下这种近似于表白的对话。他们是不是没有把他修好,罗克觉得回来后的艾斯卡一反常态地多了几分“人情味”。
我很高兴你担心我。
离开你会让我很难过。
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高兴和难过。
罗克匆匆洗了澡,洗掉身上分不清是自己还是别人的血,然后他关起卧室的门,钻进被窝睡了一觉,直到傍晚才醒来。
手机上全是未接电话,有警局的号码,还有亨特局长自己的手机。
他一定是气疯了。
罗克打开电视,看到新闻里正在播报前一天晚上的酒吧混战,记者们已经把这次事件称作“彩色灵魂酒吧大暴乱”。好在警方没有人员损伤,墓地会二十多个人被捕,镜头里就有戴着手铐躺在担架上的艾薇·克里塔。
罗克头痛地关上电视,艾斯卡说:“亨特局长有打电话来。”
“你接了吗?”
“他打到家里的电话我接了。”
“他有没有暴跳如雷?”
“听局长的语气确实不太愉快,我告诉他你在睡觉。”
“那他一定更生气了。”
“他让你明天一早就滚去他的办公室。”艾斯卡说,“我还没来得及问是从警局门口开始滚还是从家里,他就挂断了。”
“你在开玩笑对吗?以你的智商不会不理解滚这个字在这里的真实意思。”
“我希望你的心情能好一点,布雷恩警官,面对暴躁的上司可能会让你感到压力倍增。”
“这又不是他第一次对我发脾气。”罗克问,“除此之外他还说了什么?”
“他问我你有没有受伤,亨特局长很关心你。”
“我知道。”
“你想好怎么向他解释昨晚的事吗?”艾斯卡说,“虽然亨特局长看起来没有嫌疑是警局里的内奸,不过理论上说,如果你要瞒过某个不特定的、身份不明的人,最安全的方法是瞒住所有人。”
“现在已经晚了,巡警一定把当时的情况都汇报给了局长,要不然他不会知道我在现场,也不会发那么大的火。”
“所以你要想个合理的理由,解释你为什么在那里。”
罗克看着他问:“烤箱里是什么?”
“烤肉肠。”
“你在做饭。”
“现在是晚餐时间,你已经错过了早餐和午餐,现在一定很饿。”
“是的,快把我的晚餐端上来。”罗克说,“先别去考虑什么合理的理由,我们来谈谈你的事。”
“我的什么事?”
“坐下,艾斯卡。”
艾斯卡听话地坐在对面,等待着听罗克要说的关于自己的事。
“我向你道歉。”
“为什么?”
“因为我的失误,让你身陷险境。”
艾斯卡疑惑地转开视线,似乎思考了片刻,又把目光转回来说:“你不应该向我道歉,虽然我认为在这个计划中你确实有失误的环节,那也是你忘记了我不是人类而想来帮助我脱离困境。这种行为反而让你自己陷入危险境地,我们应该避免类似的情况再次发生。”
“听我说,我们还有很多别的方法可以去调查墓地会的内幕,但我选择了最激进的方式。”
他没有把艾斯卡当人看待,当然,艾斯卡不是人类是个既定的事实,可扪心自问,难道艾斯卡没有一丝触动他情感之处吗?哪怕有那么一点感觉到来自对方的照顾和关心,他也不该让艾斯卡冒着被摧毁的风险去当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