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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陷的石板坑里积了一小滩血水,因为天气很冷,血水已经凝结。
佛子拔出杀生剑往前走了一步,四周静得吓人。
几匹马不安起来。
有狼。
“操,失算了。”士兵忽然反应过来,跟在他们身后的狼不是一匹孤狼。
一、二、三……九。
村子里藏了一群狼,无声无息出现在路边,围住了奉玄一行四人。
狼是狡猾的动物。一直跟在奉玄身后、被认为没什么威胁的那头狼在此时恰恰阻断了他们的退路——从孤狼跟上奉玄时,奉玄他们就已经跑不掉了,狼群已经盯上了他们,无论进还是退,他们都会遇见这群狼。
佛子持剑站在最前面,奉玄站在最后。四人和群狼对峙,哪一方都不肯先有动作。危险似乎正在冷风里一点一点凝结起来,最终沉重得化出了重量,压在每个人的身上。
被牵住的几匹马最先受不住气氛,抬蹄叫了起来。
一声长嚎后,几头狼同时冲了过来。
狼的数量远胜于人。狼群的行动比尸群敏捷得多,佛子一剑劈过去,为了躲开另一头狼,剑锋偏转,只削下几根狼毛,手臂上却被扑过去的一头狼咬开了一道伤口。
“小心!”一个卢州士兵大喊。
奉玄一剑砍去了一头狼的耳朵,手臂被另一头突然从他身后窜出的狼咬中——那狼跑得太快,高高跃起,不待奉玄反应过来已经冲着他的脖子扑了过来,奉玄只能抬臂阻挡。手臂被咬中,奉玄疼得大叫一声,被扑来的狼撞得扑倒在地。奉玄身侧的士兵顾不得自己,暂时护住奉玄,一刀捅向奉玄身上的那头狼,那头狼骤然松口,奉玄立刻双手握剑将剑横在身前,阻挡那头狼继续咬向自己。
几匹受惊的马被狼群惊得到处逃窜。
士兵去帮奉玄,自己的腿被狼咬中,那狼咬下了一块血淋淋的肉。
奉玄听见士兵惨叫,心急如焚,他的手握着剑锋,手心被自己的剑割得血肉模糊。应付一头狼已经让奉玄觉得吃力,那被砍伤耳朵的狼再次靠近,朝着奉玄扑过来,奉玄看见又有狼扑来,恨已至极,猛地爆发,不知从哪里使出一股力气将自己的身上的狼踹了出去。奉玄拄剑站了起来,一剑劈死了一头围着士兵的狼。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那血是他自己的血。
被奉玄踹出去的狼翻身站了起来。奉玄看着两头纠缠过自己的狼,那狼也看着他,眼神险恶。
除了打斗声,远处传来跌跌撞撞的奔跑声,像是一群醉汉在互相追赶。
“他娘的!”站在前面的士兵吃力地应付着围着自己的几头狼,喊了一声,“有人吗!”
佛子杀了一头狼,余光瞥见了前面的人影,说:“尸群……是尸群!”
佛子大喊:“快撤!”
变故发生得太快,四匹马被狼群惊散,其中一匹马被几头狼围攻,已经倒在了路边。纠缠奉玄的两头狼又扑了过来,奉玄必须侧身避开一头狼,另一头狼直直扑来,冰冷的剑刃划过狼毛,忽然没入肉中——奉玄被那头狼逼得后退几步,身上被尖利的狼爪抓得鲜血淋漓,他咬紧了牙,手上使力,一剑捅穿了那头狼的肚子。
没人能够撤退,狼群不肯离开。群狼不死,他们寸步难行。
黑压压的尸群围了过来。佛子提剑砍向一头狼,剑光如银,那头狼踌躇不进,被佛子的剑光吓得退了几步。佛子那袍子的颜色艳得好像要滴出血来,眼中满是冰冷杀意。
剩下的三头狼不知为何不肯撤退。
村中传来狼嚎声。
村中还有狼。
尸群,狼群。奉玄看着盯着自己的狼,只觉得眼前隐隐发黑。不能倒下、不能倒下!
尸群从巷子里冲了出来,看见活人“嗬嗬”乱叫,那几头狼再次围了过来。奉玄一把拽下外袍,劈向身前的那头狼。
以前在宣德时,初生牛犊不怕虎,十九个狂尸,他以为自己能够全部杀死。当时杀得,为什么现在就杀不得!
“三十多个狂尸。”一个士兵扫了一眼前面的人影,已大致估算出了狂尸的数量,他说:“进屋!他奶奶的!尸群算个屁,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就杀一双!一个破村子藏了挺多东西!”
几人被尸群冲得散开,奉玄向着路边的破茅草屋靠近,说:“小心,还有其他狼!”一只高大的狂尸扑来,奉玄感觉自己的力气在不停流失,于是以双手握住刻意剑,猛地矮下身子,剑扫狂尸前膝。狂尸被奉玄一剑扫倒在地,奉玄转手砍下了一颗头,向前猛杀几步,蓄力之后突然出腿,一脚踹中身前的狂尸脖子,逼得尸群后退几步。
奉玄转身就跑。
一个士兵大喊:“房顶有狼!”
“我操!这群畜生!”
佛子叫:“奉玄!”
奉玄没有时间去看房顶,回佛子:“我没事!”回话时挡住了一只咬向自己的狂尸。
奉玄听见了狼嚎。
有狼混进了尸群。
“进来!”佛子一脚踹开路边的一扇院门,奉玄立刻冲了进去,狂尸们争相拥挤,也要进那道门。年长的那士兵将另一个士兵推了进去,挡在了门前。
佛子突然打开了一半门,对门后的士兵喊:“拉他!”佛子和奉玄死死顶着门,根本抽不出身。那士兵拽着门外士兵的手臂,将他拽了进来,佛子一脚踹在门上,又有尸群冲了过来,门缝里夹住了几只狂尸的手臂,门既关不上,一时也不能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