汜水渡口(9 / 15)
药应在鱼腹中。”
“字面意思确实如此,”管双鹭犹豫,“可这诗是唐代常建所作,此人仕途不得志后归隐山林,或许解药另在他处。那间西屋…”
“室内寻物非我所长,不过将这湖中方寸翻过来细看,”边仲以内力劈下二指粗的桃枝,又用弯刀削去多余枝叶,用力斜向下朝湖面横砍而去。
“易如反掌!”
只见数道水柱冲天,竟凌空升成一道三人多高的水墙,噼里啪啦的碰撞声之间,桃花瓣与几十尾鲫鱼全被带到半空,看得真真切切。
管双鹭趁机仔细辨认,果见其中一尾行动有异,豁然起身去捉:“是它!”
是条肥硕的。
抱在怀里足有五六斤重。
二人破开鱼腹,赫然见油纸包中药丸两颗。
“再有半盏茶他就该醒了。”喂过一颗药丸,管双鹭观察着老翁的脸色道。
“姊姊觉得他会梦见什么?”边仲问。
“我怎会知道。”管双鹭答。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梦姊姊。那么从诗看,他或许是梦位极人臣、权倾朝野。”边仲道。
“且不说这首诗只是无端引用,从他的身形看来像是汉人,如今科举未复,汉人又怎有机会位极人臣、权倾朝野呢?”管双鹭反驳道。
边仲不答,只碾碎手中另一枚药丸。
那是个空心蜡丸,里面字条清晰写着——「莲花峰」
“山海镖局东家边仲。”管双鹭一登峰顶便将手中弯刀示与前来接应的侍从。
侍从看看管双鹭,又看看那弯刀,几次辨认后,才引二人朝不远处的八角攒尖亭而去。
“破题有时限,边郎君来得正当时,”侍从走了几步路后,开口恭维道,“若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是借了车姊姊的运,她可是在下的福星。”边仲勾了勾管双鹭的指尖,笑得粲然。
“车?”侍从诧异瞥向管双鹭。
后者翻了个白眼,问道:“早有谁到了?”
侍从一一道来:“奉元的张师珩,南阳府的许慎,河中府的鲍阖,石洲的袁守真。”
管双鹭抿抿唇,深吸口气。
边仲开口道:“都怪小生路上耽搁。”
“入秋山间风大,环亭已围好布幔,与郎君随行而来之人就候在其中。亭内也有酒菜,此处不会有人打扰,边郎君可稍作休憩,晚些时候自会有人引郎君去绣楼。”侍从快行几步、欲为二人卷帘。
就在此时,有人自亭内走出,正是先前边仲身旁的黑衣侍卫。
侍从见状,转而低眉顺眼、问管双鹭道,“宅内仍有事务,车姑娘随我去?”
边仲不声不响,曲指节、轻压管双鹭后腰两处大穴。
管双鹭不由得僵直脊背,连连摆手道:“如此太失待客之道,我在此处陪边郎君便罢。”
侍从欲言又止,而后换了了然的神色:“有理。”
直待侍从身形消失,边仲才放开管双鹭。
她转身怒视他,道:“先前事项已清,如今你我之间尚有交易往来,何故挟持于我?”
“姊姊误会。”边仲语气不稳、隐有委屈之意,别开眼睛道,“诚如刚才那位仁兄所言,山间风大,车姊姊何不亭内歇息,免去诸多侍弄劳苦?”
“莫非…莫非……”边仲抬眼,深深看她,眼底切切悲痛,“姊姊这般急切离去,难道是要对小生始乱终弃?”
“你…我…”管双鹭哆嗦几下嘴唇,什么也说不出来。
反倒是黑衣侍卫问道:“姑娘?”
她这才转头急促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黑衣侍卫与边仲迅速交换眼神,而后躬身、朗声道:“属下谷雨,拜见主母!”
怨妇模样、内功深厚的镖局东家。
语气恭敬、知之甚少的黑衣侍卫。
管双鹭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几遍「君子能屈能伸」,大步流星走向亭中。
错身之时,她瞥见谷雨背在身后的木质兵器匣,双刃双钩大喇喇挂在匣面。
管双鹭心中暗道奇怪,若就这么放,匣内又是何物?
她一边暗自思忖,一边抬手掀帘,却在看到室内境况时,愣在原地。
“姊姊?”边仲见她神色,顿恐室内有异,忙上前去看。
管双鹭啪的一下阖紧了门帘,止住边仲入内的脚步,回过身、与他脸对脸道:“你知道的,世事变幻莫测,一如棋局。”
“小生并不擅此道,不过很乐意听姊姊赐教。”边仲道。
管双鹭不过情急之言,见他追问,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
“便以谷雨为例,”管双鹭道,“若你二人对弈,无论输赢、事毕皆得彩,眼见他起手便落天元,你如何应对?”
“姊姊认为当如何?”边仲不答反问。
管双鹭道:“即皆得彩,何必顾及棋局形势,随他去便可。”
“姊姊有理。”边仲点头称是。
管双鹭见他如此,松了口气。
手中弯刀拐进亭内、运力一挥。
只听得「砰——」一声巨响。
刀势显然击中了什么东西,而后很快传来破碎之音。
管双鹭直听着一丝声音也无,才彻底掀开帘子给边仲看。
亭内陈设极简,只正中央一张石制圆桌,上面摆着方才侍从提过的饭菜。
硕大的钟乳石立在一旁的地面,虽不精细、却一看便知被雕刻成女子模样。
可此时她的脸却被平滑削下,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看不清面庞。
显然是管双鹭所为。
“既得彩,何必顾及形势呢?”管双鹭看边仲面色发白,急急解释道,“不论何种模样,钟乳始终是钟乳。”
“可所谓金角银边草肚皮,天元起手,若非一窍不通,便是存心挑衅了。”边仲一边慢条斯理的补充,一边朝谷雨伸出左手,道,“无论何种可能,小生断不能容。”
谷雨利落解下双钩、别在腰间,将木匣捧给了边仲。
管双鹭后撤半步,目光凌厉、握紧手中弯刀。
边仲见她如此,朝她袭去。
“避远些!”他这话是说谷雨。
男人并没用全力,可即便如此,管双鹭还是被逼得连连后退,二人过帘入亭,眼看要撞上亭柱。
边仲反应极快,木匣被他抵在柱身,又推腕翻掌、揽住管双鹭。
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他掌心正贴上女子臀峰软肉。
电光火石之间,她忆起与他多番交手,眼珠一转,软了声调、道:“石上所刻乃管氏形容,边郎既说心悦于我,又何须见她?”
“姊姊为小生吃醋?”边仲贴近她。
男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侧,管双鹭眨了眨眼,道:“是…”
“吃醋便是对小生有意。可雕像受损之事,管氏若问起,姊姊如何应对?”边仲语染担忧。
管双鹭应对自如:“其实倒也无妨,主家向来宽容,想必不会重罚。”
“不若小生来寻托词,绝不让姊姊担半分罪责。”边仲道。
管双鹭未聊到他如此回护,不由心头一热。
“那便…”管双鹭道,“多谢边郎…”
边仲紧了紧抱她的手,道:“小生如此为姊姊,姊姊也疼疼小生,如何?”
此言一出,管双鹭才觉自己羊入狼口,只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