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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反射性地松开了指节。
“……”
他盯着木刀,平静地捡起了它。厚藤四郎早有预料一般,掏出一个布条,将木刀死死地绑在了自己的右手上,重新摆出了战斗姿势。
他在无比积极地自救。
于是花子彻底下定了决心。
她曾经特别害怕走夜路,因为在黑暗中,无论是咒灵、妖怪,还是人类,都会变得更加危险。她必须小心翼翼,祈祷神明的庇佑。
她曾经也害怕被讨厌、不敢犯错。
但今夜的她。
行走在幽暗的走廊上,听着鬼吼似的“呼呼”声,却一点都不胆怯。这座本丸本身就是烛火,收留了失去所有的她,给予了她生命。
刀剑付丧神们都是很可爱的存在。
尚未接纳她的药研,都愿意陪她去神隐的国度,细致地照顾她;处于最低谷、抗拒人类的清光,也会帮她处理伤口,别扭地投喂她……
所以她渐渐找到了不那么温顺的勇气。
她提着木盒,迈出了第一步。
厚藤四郎是偷偷跑出房间的。
这样的私下练习,已经持续好几天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想法:他并不讨厌目前的主公,他只是挫败于自身的、在第二任审神者的暴行下新增的弱点。
他过于锋锐了。
他的前主们,都是在史书上留下了精彩一笔的赫赫有名的人物,是他傲气的源头。他拒绝承认第二任审神者、一往无前地反抗着,下场就是被狠狠针对。
他呼了口气。
中央庭院的樱花树非常高。就算是绕了几条走廊的手合室,也能清晰地看见。最近的日子,兄弟们都在讨论樱花祭典,明里暗里地哄他参加。
他没表态。
在恢复锐气前,他不符合祭典的主题。
“辞旧迎新”啊。
等他回到全盛状态,就可以堂堂正正地把自己的本体交到新主手上了。为此,他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如果能赶上热闹的祭典就更好了。
厚藤四郎收敛了视线。
他刚固定完木刀,就侦查到了异常。
是“笨重”的足音。
没有受到过战斗训练,毫无防备的走法。整个本丸内,唯有年幼的审神者会制造出这种动静。
厚藤四郎僵住。
如此狼狈的模样……!
他心态崩裂。
作为国宝、多代名将的武器,他竟然以这幅光彩尽失的模样,出现在了新主面前。右手的布条都来不及拆!暴露了握刀不稳的事!
厚藤四郎硬撑着说:“大将。”
他叫得轻飘飘的,像是转瞬即逝的雪。同样怀着惶恐,试图打破距离的花子却蓦地愣住:与药研一样,厚藤四郎只会对承认的主公喊“大将”。
花子开心了。
她的眸子弯弯,本就剔透的琥珀色,在橘黄灯光的描绘下越发好看。
“要一起吃寿司吗?”
她摇了摇提着的木盒子。
关于告别的话语全都被她的笑容堵住。厚藤四郎默默挣扎了几秒,才点头。
少年尴尬地拆掉布条,把木刀归位,跟着她坐到手合室外,眺望远方的月亮。
圆圆的、格外美丽。
厚藤四郎不太想进食,他随意拿了一个寿司,神思不属地咬了一口,眼角的余晖瞄向旁边的花子。
吃得好专注。
厚藤四郎不自觉地笑了笑。他记得,兄弟们说过,烛台切每次看到审神者吃东西,就会成就感大涨,更加认真地钻研菜谱。
审神者确实很尊敬食物。
不过饭量并不大。
往常从兄弟们的描述里、从放映会上,勾勒出的碎片,随着这次的互动,逐渐拼凑完整。
她一个字都没问啊。
厚藤四郎百感交集地放松下来。
花子发现了他没食欲,便盖上了木盒。厚藤四郎注意到了她的手,虽然有伤疤,但这些伤全是生活的痕迹——并不是属于武士的手。
花子仰着头。
她的瞳孔倒映着天空之上的银河。
“大将,和我之前的每一任主公都不同。”厚藤四郎忽然开口。他没用活泼搞怪的语调,沉静得仿若深海之下的浮光:“小小的、软软的,没有攻击性。”
像是毛绒绒的、羽翼都展不开的雏鸟。
“‘暂时没法独当一面也没关系,我会辅佐你的’之类的话,此刻的我根本实现不了。”
去参加祭典,也只会破坏寓意。
厚藤四郎考虑过,是不是应该主动刀解,让一振全新的厚,来到这座本丸。可一期哥他们一定会难过。他本身也不是会逃避的性格。
只是。
“这样的刀,对大将而言有意义吗?”
……意义?
花子的睫毛微颤,表情懵懂。她沿着厚的思路想了一会儿,意识到她并不需要厚做得多优秀。仅仅是冲她露出晴朗的笑容,便足够了。
“辅佐不了也没关系。”
她注视着少年的面容,嘟囔道。
“你的存在本身。”
“就是对我而言的一切意义。”!
【重写了】
“你的存在本身。”
“就是对我而言的一切意义。”
一期一振坐在手合室的背面,听着两个孩子的交谈声。细碎的、清冷的月光在他的眸子内晃荡,像是波涛汹涌的海水,拍打着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