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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宴问她:“我没骗过你吧?”
沈甄想了想他方才的那些话,不由点头,“算是。”
陆宴揉了揉她的头髮,想了一下自己清苦的上辈子,认命道:“沈甄,我不会再有别人。”
“沈甄,我不会再有别人。”
四周的风声骤然变大,幔帐高抬,溶溶月色倾泄在了小姑娘的脸上。
那双澄澄亮的眼睛,彻底怔住。
对视之际,催人离去的暮鼓敲响了。
陆宴拍了拍她的手,道:“我还有公事,你早点回。”
说罢,男人弯腰下了马车。
待人离去,沈甄恍然大悟般地回了神,清溪正掀开帘子准备上来,沈甄便“蹬蹬蹬”地跑了下去。
“等等。”
沈甄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叫住那个即将推门而入的男人。
陆宴不紧不慢地转身,细密的雪花落在他的肩膀上,昏暗的天色下,衬得他挺拔清隽,男人凝视着距她数步之遥的小姑娘,不由自主地提了下嘴角。
沈甄疾步向他走过去,一把攥住了他的衣袖。
“大人。”沈甄低声道。
听着她的称呼,陆宴下意识提了下眉梢。
好似在说,瞧,陆字去掉了。
“你方才说的,再说一次。”沈甄抬头看他。
两人身高差距大,坐的时候还堪堪能对视,然而站着的时候便只能这样仰视了。
陆宴垂眸看她,低声道:“我同你说过,那些话,我隻说一次。”
“好不好?”沈甄的眼睛,如水洗葡萄一般。
陆宴继续看她,薄唇微抿,半点顺着她的意思都没有。
沈甄又牵住他的手,挠了挠他的手心,“就一次。”
陆宴又道:“唤我什么?”
沈甄咬了咬唇,想着她身后还有清溪,便跟他对嘴型。
陆宴丝毫不买帐,“三姑娘当我顺风耳?”
沈甄只能低声唤了一声三郎。
陆宴低头看着比自己小了七岁的姑娘,那笔挺的身姿,到底折了下去,他的唇角贴在了她的耳边,沉着嗓子又说了一次。
沈甄攥着他的手,越收越紧。
“再不走,你便走不了了。”陆宴反手扣住她。
沈甄立马抽回手,道:“这、这就走。”
良久后,沈甄回了沈府,匆匆进屋之前,被沈姌一把逮住,“去哪了?”
沈甄没吭声。
沈姌道:“去见陆三郎了?”
沈甄瞬间抬头,“阿姐能不能小点声?”
然,这一对视,沈姌才发觉不对劲,怎么出去一趟,眼眶通红,脸上还挂着泪痕呢?
沈姌道:“哭过?”
沈甄道:“没。”
沈姌拉着她进屋,坐在榻上道:“他惹你哭了?”
沈甄犹豫了一下,道:“只是生了些误会,阿姐,已经没事了。”
沈姌与她对视半晌,见她不肯明说,也就没逼她,隻握住了她手,低声道:“若是有事,记得和阿姐说。”
沈甄点了点头,“知道了。”
半晌过后,沈姌走出门,叫住了清溪,“清溪,你可知她今日怎么回事?”
清溪皱眉道:“姑娘她,今日好似和世子吵架了。”
沈姌眉心一蹙,“吵架?”
清溪道:“起初只听见姑娘哭了……奴婢站的远,听不算真切,也不知世子后来又说了甚,就,又好了。”
沈姌撇下嘴,道:“好了,我知道了。”
还能说甚?
沈姌想也知道,不论两个人因何闹了别扭,以陆三郎的城府,怎可能哄不好一个姑娘?心眼如马蜂窝一样多的陆大人,断不会似平常男人那样被人牵着走。
诚然,沈姌说陆宴心眼多,可真是一点都没冤枉他。
细品一下他对沈甄说的那些话便知道了,这里头,哪能一点诡计都没有呢?
——
十一月初,安华殿。
许后手里拿着幕僚递上的信件,冷冷一哼,随后甩在案几上,“烨儿,这是你的意思?”
“母后也说过,万国来朝,是我们最后一个机会。”六皇子道。
许后提起杯盏饮了一口,“继续。”
“眼下东宫的位置越做越稳,陛下又重用他,还有镇国公府,和沈文祁,再这么下去,儿子真是再无登……”
还没等六皇子说完,许皇后捏起信件甩在了他身上,低声道:“你明知道东宫眼下势头正好,还想要刺杀圣人?”
六皇子面露惊慌道:“母后慎言,隔墙有耳。”
许皇后道:“怕什么?你我在这安华殿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死罪。”
六皇子攥了攥拳头,道:“那母后是何意思?”
许皇后往茶里又加了点盐,道:“你想过刺杀失败该如何吗?在你眼里,长平侯的军功、陆三郎以及姚斌等人官位,哪个是天上的掉下的?”
六皇子道:“都走到了这一步,儿子没有退路。”
许皇后拍案而起,“那许家呢?烨儿,你不要退路,许家百年世家,有上百人在为晋朝为官,你懂什么叫罪诛九族吗?”
六皇子咬牙道:“那母亲为何要叫我将那伶人送到鸿胪寺去?”
许皇后眼皮一挑:“杀太子。”
六皇子笑道:“母后曾说过话,母后自己还记得吗?一个太子倒下,还有无数个太子站起来,难道我真要一个个去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