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1 / 2）
等回府后，她先去了中院，给自家祖父祖母磕头。
这是府里的规矩，晚辈们出府后回来，都得去中院请安，好让长辈们知道，他们平安归来了。
庆复他们比宁楚格早回来半个时辰，早就已经回了各自住的地方。
宁楚格到的时候，祖父和祖母已经洗漱好，准备说会话就要歇息了。
宁楚格原本以为自己在院子里磕个头就可以回去了，没想到祖母身边的毕嬷嬷居然打开帘子出来了。
“大格格，老太爷和老夫人请您进去。”
宁楚格闻言有些吃惊，不过还是赶紧起身进了堂屋。
老太爷佟国维坐在罗汉榻上看书，老夫人握着手里的佛珠，正在无声地念经。
“玳玳给祖父祖母请安！”宁楚格连忙过去磕头。
“起来吧！”老夫人一脸慈爱地抬了抬手。
佟国维也放下了手里的书，他看了一眼自己这孙女，捋了捋胡须，笑着夸赞道：“不错，咱们家玳玳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祖父……您知道我射死了那头老虎？”宁楚格试探着问道。
祖父这么高兴，又夸赞了她，可见七叔八叔他们之前回府的时候，已经将这件事禀报给了祖父。
“不错，听你七叔说，那头老虎之前虽受了重伤，可你毕竟是女儿家，能够射中奔跑中的老虎，已经极为不错了，其他那几个老东西的孙女儿，可比不上咱们家玳玳。”佟国维说着大笑起来：“你虽不是男儿，却比男儿还给你祖父长脸呢！”
诗词歌赋好顶个屁用！
能像他们家玳玳一样射老虎吗？
他明日要约那几个老东西喝茶，好好刺激刺激他们。
宁楚格听了佟国维的话后，笑道：“祖父您不知道，七叔之前吓坏了，生怕那老虎真的是被我射死的，后来知道那老虎身受重伤，即便不被我射中，也活不了多久，倒是松了口气！”
“你七叔那是担心你！”老夫人说着，轻轻抬了抬手，示意宁楚格坐到自己身边的矮凳子上，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毕竟是姑娘家，以后遇到这些猛兽，可得躲远点！”
“是！”宁楚格也不辩解什么，乖乖的点了点头。
老夫人一脸慈爱道：“祖母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就不多说了，时辰不早了，你还没有用晚膳呢，快些回朝云阁去吧。”
“是。”宁楚格连忙应了一声，带着丫鬟们离开了。
“这孩子……是越来越厉害，越来越惹眼了。”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
“孩子如此争气，你唉声叹气做什么？”佟国维皱了皱眉道。
“她若是个男儿，今日射死了猛虎，不管那猛虎是否是强弩之末，对咱们佟佳氏一族来说，都是一件极其荣耀的事儿，可她偏偏是个姑娘……姑娘家太厉害，谁敢娶？”老夫人瞪了佟国维一眼，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也就老爷你还兴高采烈的，根本不知我有多担心。”
佟国维听了她的话后大笑起来：“我看玳玳如今甚好，我早就说过了，我不指着孙女儿去攀龙附凤，能嫁个门当户对的最好，若是人家嫌咱们家玳玳太厉害，那也不打紧，找个门楣低一些的即可，实在不行……招赘也好！”
老夫人闻言瞪大了眼睛，她真的没料到会从自家老头子嘴里听到“招赘”这两个字儿。
老头子多爱面子的一个人呀，招赘孙女婿，不就是变相告诉别人，他们家玳玳嫁不出去了吗？
不过，只要老头子肯为玳玳撑腰，老夫人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有件事儿，我想和老爷商议一番！”老夫人看着佟国维，试探着说道。
她原本不想提这件事儿，可老头子现在对玳玳十分宠溺，都到了毫无原则的地步了，那件事儿提一提也没有大碍。
“夫人请说！”佟国维笑着说道。
他对自己这老妻，几十年如一日的满意。
年轻时候的夫人，年轻貌美性子活泼，很对他的胃口，后来……夫人慢慢年长，他也开始纳妾，不过却从未冷落自己的夫人、而且把后院全权交给了夫人打理，夫人处置那些妾室通房，哪怕是他再喜欢的，他也不会多说半个字，给足了夫人面子。
夫人也不是那种刻薄的主母和嫡母，府里的侍妾只要安分守己，不使手段害人，她们争宠，夫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还有府里的孩子，夫人不仅不会出手去害那些庶出的子女，还会护着他们。
正因为夫人如此贤惠，他们佟佳氏一族才越来越兴旺发达。
他佟国维才过得让人如此羡慕。
只要夫人开了口，佟国维是不会拒绝的。
老夫人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昨日……我大嫂来府上做客了。”
佟国维闻言点了点头。
他家夫人的大嫂，也是他们三儿媳的额娘，玳玳的外祖母。
两家人亲上加亲。
瓜尔佳氏昨日上门做客，佟国维不仅一清二楚，还吩咐三儿子隆科多，多准备一些东西给他岳母带回府去。
“我娘家有个侄孙儿，叫明达的，老爷你还记得吗？”老夫人柔声问道。
这可是她娇养的女儿
佟国维点了点头。
“明达是个难得的好孩子，读书有天赋又极其用功，前年已经考了秀才，明年秋闱他要下考场，听我大嫂说，考个举人还是十拿九稳的，后年春闱未必能考上进士，不过……他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们玳玳和明达……老爷觉得如何？”老夫人柔声问道。
佟国维闻言没说话。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我们赫舍里氏一族的子弟都不算太争气，如今也没有能鼎立门楣的，家族远比不上之前兴旺，不过明达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老爷你也知道，我大哥之前太荒唐，大嫂立下家规，不许家中子弟纳妾，明达今年虽然已经及冠了，屋里并没有丫鬟、侍妾，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孩子，玳玳若嫁过去，大家都会把她捧在手心里，绝不会欺负她。”
这个便是女子低嫁的好处了，有强大的娘家撑腰，夫家根本不敢欺负她，甚至也不会有侍妾和通房。
老夫人是过来人，当然明白这一点对女子来说有多重要。
她当初也曾和自己的夫君如胶似漆，只是后来……
人人都说她贤惠，都说她善待庶出的妾室和子女，说她心善，却不知……她当初有多心痛。
无数个夜晚，她都躲在被褥里偷偷哭。
就这么一日日熬了过来，熬到自己心死了，才过起了这“贤惠”的日子。
如果可以，她当然不希望自己这唯一的孙女过这样的苦日子。
这世道，对女子来说是极不公平的，可她们根本无法摆脱这样的命运！
“我知道明达是个好的，你们赫舍里氏一族现在就指望这孩子能够在科举一道上走到头，成为进士，光宗耀祖，大家又是亲戚，我相信玳玳嫁过去后，没人敢欺负她，只会对她好，不过……”佟国维说着看向老夫人：“就算明达千好万好，我也舍不得把自己这唯一的嫡孙女儿，嫁给他，他那腿……”
佟国维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老夫人闻言叹了口气：“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幼年时摔断了腿，如今走路有点跛脚。”
玳玳是他们夫妻二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老夫人当然也不想委屈她嫁给一个跛了脚的瘸子。
可大嫂昨日上门试探了一番，她总得告诉老爷。